顧菀點點頭, 沒有多說什麼。
她抬手關掉了顯示屏，打算去洗澡。
“你們會用到水袖嗎？”溫向晴搬了麵椅子坐下，笑吟吟地看向顧菀。
水袖指的是演出服裝上綴在袖口的一段綢子, 借鑒自戲曲藝術。
顧菀在腦中想象了一下, 搖了搖頭：“我覺得不合適。這首歌應該是剛柔並濟的，水袖太軟了。”
教學視頻裡用的是扇子舞，三人團扇三人折扇, 站位上剛好兩兩相錯開。
團扇柔美，折扇灑脫，相比之下, 更符合歌曲的意境。
溫向晴咂了咂嘴，雙手托腮：“那我還挺遺憾的。不過這樣一來, 服裝肯定是短款襦裙了吧, 固定在腋下的那種。啊, 你穿著一定很可愛。”
？你說我一個一米七的大漢可愛？？
顧菀無語, 把床頭掛著的睡衣放進了置物籃裡就要往外走：“我們可是競爭關係，這樣打探消息不太好吧。”
“噯等我一起！”溫向晴連忙拿上東西追了上去, 附在她的耳邊解釋道，“我不知道原來你喜歡這個風格呀。你要是下午告訴我了，我肯定不會選彆的。”
“那樣的話, 我們就可以一起把這個舞台做得漂漂亮亮的！”
顧菀目不轉睛地看著前路，沒有回答。
長廊裡的光線較暗，一直到儘頭處的樓梯間才會豁然明亮起來。
她朝著遠處的光不斷靠近，心裡也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溫向晴的聲音太甜了，聽得她心裡也有點甜，就像是有一杯調配得剛剛好的蜂蜜柚子茶下了肚，讓她原本疲憊的身體都變得輕快了起來。
早上七點, 《創星101》主題曲準時響起，顧菀蒙著被子緩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
她剛一坐起，穿戴整齊的溫向晴就笑眯眯地探過了頭：“你要不要再睡會兒？我給你帶了早餐哦，我有事和你說，等會兒你可以邊吃早餐邊聽。”
宿舍裡的燈沒開，外麵的光線透過薄薄的窗簾鑽了進來，顧菀揉著眼睛小小打了個哈欠：“不用，有什麼事，你說吧。”
“一點小事，比不上你吃早飯重要啦。”
等她洗漱回來時，溫向晴已經搬了自己的椅子坐在了她的桌旁，桌上有一袋早餐，手邊放著一個平板。
“說吧，怎麼了。”顧菀拉開椅子坐下，先從袋子裡摸了瓶豆漿出來，擰開喝了一口。
溫向晴點開了平板裡的備忘錄，裡麵是她昨晚整理出來的一些想法。
有視頻截圖、文字說明，還附上了不少簡筆畫。
整個文檔非常詳細，內容多到讓人難以想象這是短短幾個小時可以做出來的。
“咳咳，那我開始咯。”溫向晴彎了彎眼睛。
“我把歌反複聽了，覺得這幾處其實會是個很好的轉折點，能把整個表演的氛圍變幾變，豐富內容的同時又不會產生斷層感。”
溫向晴調出了她提到的幾個點，挨個播放給顧菀聽。
“原曲裡killing part的突變，我不是很讚同。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被揭開另一層身份，這確實很有視覺衝擊力，但前麵的鋪墊太少了，導致割裂感很強。”
“其實第一個副歌部分，‘蓮步分，雪無痕’這句就已經暗藏玄機了。然後副歌結束後，‘有聲亦無聲’一整段，表麵上是……”
比起流行舞曲，古典舞更講究藝術感，追求的是“形神俱在”。
為了能舞出個中意境，對情感和細節的把握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溫向晴不斷劃動、切換著平板的界麵，聲音溫和，神情專注。
窗簾已經被拉開，清晨的光直直打在她的臉上，照得人格外好看。
圓潤的指尖輕輕點在屏幕上，漂亮的指甲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粉色。
顧菀看看屏幕，又看看她，懷疑陽光在介質中也能暢通無阻，照得心頭漸漸升溫。
“……所以我建議，道具方麵，你們統一用綢扇，既柔美又霸氣，合起來的時候也更像是一柄利刃。”
“唔，就用那種，畫著薄霧山水的青白色漸變綢扇，舞美效果一定會很棒。”
溫向晴邊說邊笑。
她轉過頭來，眼中仿佛就倒映著山水薄霧，漣漣眸光投射而來，照得看客的心頭發了燙。
顧菀微微垂下頭，有些心不在焉地把吃了一半的包子收了起來，覺得自己再多咬半口都是在煞風景。
過了好幾秒，她才從那副水墨寫意中走出，輕輕呼出一口氣，無奈道：“你說得很有道理，但現在的問題不是升華，而是我連基本功都做不好。”
“基本的技巧都是共通的。”溫向晴的眼中有了些困惑，“……你不會跳古典舞嗎？”
“不會。”顧菀的眼中是無比的真誠。
溫向晴眨了眨眼睛。
主題曲練習的時候藏拙她還能理解，可現在，明明已經在一公中大放異彩了，甚至還拿到了順位發布的C位，為什麼還要一再隱瞞自己的學習經曆呢？
認識第一天，顧菀一眼就能從她的身段中看出她的舞蹈功底，為什麼會覺得同樣的事情她做不到？
很多時候，準備一個中國風的舞台是一件十分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尤其是在不了解隊友能力的前提下。
其實《伊人夜歸》這首歌很打動她，但綜合各方麵考慮，再加上顧菀從未表現過對古典舞的熱情，她便直接舍棄了這首。
沒想到……
溫向晴抿唇一笑：“對不起呀，我沒想到你這麼……”
她晃了晃腦袋，笑容越發燦爛：“嗯……這麼好！”
“好、好什麼啊。”顧菀被她神秘兮兮的樣子搞得莫名其妙，接著，就被牽起了手。
“那就讓我來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