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精神力已經燃燒到了末端,又或許是懷中的人太香太軟,溫淮沉沉睡去了。
顧菀依偎在她的臂彎裡,陷入了沉思。
“她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愛她呢?”顧菀百思不得其解。
係統默了默:“畢竟你也從沒提過啊。”
“沒提過是什麼意思?”顧菀有些困惑,“難道我從沒和她說過喜歡?”
她努力回憶了一下,終於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不管是上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她從來沒有親口說過“喜歡”或是“愛”。
從、來、沒、有。
溫向晴和溫淮倒是對她說過不少次,但每次,她都習慣回個表情,最多“哼哼”兩聲,然後撒個嬌。
溫向晴對此從不會有異議,永遠都是彎著笑眼,一副無比滿足的樣子;溫淮什麼也沒說,她便也沒多想。
現在想來,溫淮應該還挺在意的,隻是沒告訴她罷了。
“為什麼我以前從沒有發現過這個問題?”顧菀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這不是很正常嗎。”係統理所當然道,“那可是小白花甜係女主!關於你喜歡她這件事情,她比你自己還確信,根本不用你說的好嗎。”
“……”
這還是顧菀第一次意識到,溫淮和溫向晴是有些許不同的:她們生長在不同的環境裡。
阿晴雖然因為家庭變故吃過不少苦頭,但總的來說,她的一生是幸福順遂、充滿陽光的,童年有著疼愛她的親戚朋友,長大後,依舊被全世界愛著。
她在溫暖與善意中學會了自愛與自信,良好的性格也在不斷為她吸收著世界的愛意,持續鞏固著她心中的光與熱。
這是一個良性循環。
而溫淮,或許陷入了惡性循環。
她處在一個極端的環境裡,生長在泥潭與裂縫中,她的父母大概並不愛她,甚至很可能也不曾給她展示過“愛情”的模樣。
過往的二十餘年裡,她的生命中,是利益、是競爭、是死亡。
若是一個人連基本定義都沒學過,辨認時產生困難也是很正常的吧。
可是,溫淮好像已經失去了最佳的學習時間。
有的人,心上安的是琉璃窗,你隻需一個眼神,她的心房就會充滿絢爛的色彩。
而有的人,可能被囚禁一輩子都開不出一扇窗,你貼著她的心大喊一萬句“愛”,大概隻有一句能夠飄進去,半句能相信、半句仍在懷疑。
顧菀的眼眶突然就濕潤了,洶湧的情緒哽在喉頭,讓她禁不住輕咳了起來。
溫淮在睡夢中察覺到了她的不適,一邊輕拍著她的背,一邊低頭吻著她的額頭。
顧菀仰起頭,貼上了那兩瓣溫熱的嘴唇。
中途,依次來了三撥人。
先是醫生來查看傷口。
明亮的燈光下,顧菀總算看清了溫淮到底受了多少傷。
那些口子一道比一道深,尤其是肩頭一處,幾乎可以將整塊肉刺穿後剜下來。
換藥的時候,溫淮時不時會蹙起眉頭,顧菀也沒管周圍人的目光,隻是坐在床頭,一遍一遍地用手指撫著她的眉。
之後來了治愈係異能者,看起來是一直跟著溫淮的部下。
她一進來就輕叫了一聲:“我上午剛用異能幫她愈合的,怎麼又裂開了。”
她說著,手裡抓了一把晶核就開始認真乾活。
臨走前,她湊近了顧菀,小聲說:“嫂子,勸勸老大,彆太激烈了,忍過這段時間就好了。實在忍不住你可以在上麵的,對吧。”
“……”顧菀很想說情況不是這樣的,但她又沒什麼反駁的底氣。
最後是一位水係異能者,她把江之航留下來的靈泉給溫淮灌了進去,然後給她們洗了個衣服就功成身退了。
顧菀摸了摸溫淮的額頭,還是燙的,看來異能也沒那麼靈嘛。
她關好燈,掩好被角,就鑽進了溫淮懷裡,乖乖履行“一起睡覺”的承諾。
正如溫淮所說,這一覺,屬實是睡了很久。
顧菀好幾次醒來,看看漆黑的房間,又混混沌沌地睡去。
直到她實在是睡不下去了:“係統,幾點了。”
係統算了一下:“幾點我不知道,不過你已經睡了22個小時了。”
“啊,我真牛逼,溫淮也是真能睡。”顧菀在心裡給自己點了一個大大的讚。
摟在她腰上的手摩挲了兩下,溫淮低啞的聲音響起:“醒了?”
顧菀眨了眨眼睛:“我弄醒你了?”
“沒,剛醒不久。”溫淮輕笑道,“是不是餓了,我讓人給你拿吃的。”
“沒呢。”顧菀伸手勾住了溫淮的脖子。
她確實挺餓的,但如果要吃東西的話,就不能繼續賴在溫淮的懷裡了。
“溫淮……”她尾音綿長,像是帶著勾子。
“嗯?”
顧菀本來想直接來句表白,但她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支支吾吾了半天,她隻好換了個策略。
“咳,就是,你記不記得,我們睡覺之前,有一件事情被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