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衛從門裡拿了儀器過來，客氣道：“學號報一下吧，我給你掃臉。”
最新入學的高一學生也待了半年了，主動好學的，也就那麼幾十個，半年下來，不存在記不住。
顧菀明顯是個生麵孔，估計是那種一年來兩次學校的富家子弟，閒著無聊跑來玩的。
“沒事，我回去拿。”顧菀丟下一句話就往外溜了。
開玩笑，掃臉肯定是不能掃的，不過學生證也不是拿不到。
顧菀在校門口的花壇上坐下，拿出手機，搜索起了臨中的校園論壇。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她想了想自己賬戶上幾百萬的餘額，打算發個帖子，高價租一張學生證。
不過，臨中的校園論壇是要用學號注冊的，顧菀研究了半天，又不得不跑去其他社交平台發帖，好一番折騰。
*
今天是正月初七，劉老師一家從老家探親回來了。
她是高一文科陽光班的班主任，工作壓力非常大，平時就住在校內的教師公寓裡。
作為溫洵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她理解溫洵的困境，明裡暗裡給了溫洵不少幫助，溫洵始終很感激她。
每年春節，溫洵都會買點小禮物，上門去給劉老師拜年。
今年也不例外。
不過，她現在在A大念書，和臨中隔了兩個區，騎不了單車，隻能花錢坐公交過來。
黎澤從不坐交通工具，他直接坐家裡的車抵達校門口，在公交站台等溫洵下車。
一見到溫洵，他對著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喏。”
順著黎澤的目光，溫洵望向了學校的花壇。
距離稍遠，溫洵看不太清，隻能看到一個穿著駱色大衣的女孩子，坐在花壇上，低頭看著手機。
“怎麼了？”她收回了目光。
“那是顧菀。”黎澤悠悠道，“我一來就看到她了，坐那好久，估計是在等你。”
他的聲音裡帶著怒意：“他們家怎麼回事。以前沒聲沒息地，這個月動不動就來找你，鼻涕蟲樣的惡心。”
溫洵沒有搭腔。
顧誌文這個月找過她好幾次，他看她的眼神，確實是像鼻涕蟲一樣惡心。
顧菀為什麼會來找她，其實也不難猜。
年三十那天晚上，顧誌文給她打電話，說希望她給顧菀當家教。
她剛拒絕，沒過多久就收到了顧菀的消息，還是連著每天都發的那種，很難讓人不去猜測這種詭異的熱情之下藏著什麼壞心。
顧菀從小就這樣，為了討爸爸的歡心，什麼事都願意做，包括對仇敵低頭。
這次，應該是在幫顧誌文的忙。
溫洵垂下眼眸，淡淡道：“無所謂，繞路吧。”
臨中的教師宿舍位置靠後，旁邊開了扇小門。
以前，溫洵總在自習課上溜出去打工，被門衛抓了幾次後，劉老師就偷偷給她配了把鑰匙，讓她到了打工地點就發個定位，比她媽媽還關心她的安全。
溫洵在劉老師家吃了餐飯，又聊了會兒天，再出來時，已經是一小時後了。
往公交站台走的路上，黎澤突然拉了溫洵一把，讓她走在外側。
溫洵不喜歡和人肢體接觸，她微微皺了皺眉，拍了拍黎澤剛剛拉她的地方，仿佛是要拍掉什麼臟東西。
黎澤當作沒看見：“小心點，她還在呢，彆被看到了。”
溫洵點點頭。
黎澤摸了摸下巴，眼中帶了點邪氣：“不過你沒道理這樣躲著啊，多憋屈。要不我去幫你把她……”
“不需要。”溫洵不悅地打斷道，“她沒有壞心眼，也沒對我產生過實質性傷害，你彆去招惹她。”
“行吧。”黎澤聳了聳肩。
顧菀坐在花壇的最下方，離得有些近。
溫洵抬起頭看過去，想確認一下對方並沒有聽到他們剛剛的談話，卻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顧菀了。
對於這個當著爸爸的麵對她誇張地示好，背後卻又恨不得殺了她的妹妹，她確實很不喜歡，一直能躲則躲。
但好像，有什麼不太一樣了。
顧菀長大了不少，精致的五官長開了，變得更加漂亮，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一雙纖細的腿乖乖並攏，左手的手肘撐在膝上，托著腮，右手拿著手機，低著頭在看。
眉眼低垂，看起來很是乖順的樣子。
冬日午後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帶毛絨的駱色大衣反射著光，是很溫暖的感覺。
她似乎怕冷，上身有些瑟縮，麵上也是愁眉苦臉。
溫洵心神微動。
這是在為沒有遇到她而感到煩惱嗎？
她遲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向路邊的一家奶茶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