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伊琳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食指,嗤笑道:“這倒是頭一回見。”
“對,頭一回。”詹剛道:“在我印象中,永燃鬥境從來沒有在任何時候對我們發布過類似的提示,對於鬥境而言,我們所前往的任務世界要麼是它控製下的試煉場,要麼是被它強行撕開通道的世界,鬥境從來不會去管世界內原生生命的意見和死活,但在抵達那個山穀,乃至和【墨瀾】以及他的召喚物溝通時,我卻受到了這樣的警告訊息,這說明什麼?”
“說明【永燃鬥境至少不希望和那個山穀世界,以及你的合作對象發起無必要的衝突。】”島村蓮點頭道:“我明白你想表達什麼了,你認為,【墨瀾】和我們的雇主,這些自稱【自由使用者】的人不一樣,是在這個叫做【使用者】的勢力中,有相當程度的話語權的個體,如果我們投靠他,他有很大可能有辦法將我們保護起來,並協助我們投靠他所處的勢力,因此,我們可以避免被抹殺的結局。”
“是的,與此同時,這些自由使用者設置的穹頂也暫時隔絕了鬥境對我們的監控,我們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第二個也通過了,那第三個?”伊琳交換了一下雙腿,“【憑什麼做】,【怎麼做】,我們都知道了,但【為什麼】?詹,我們【為什麼】要投靠這位【墨瀾】?我們【為什麼】要冒這個風險?以及,【墨瀾】是否會接納我們,而不是將我們一網打儘?”
“……”詹剛又吐了一個煙圈,把煙頭按在了桌邊的煙灰缸裡:“很簡單,老子受夠了,我不想再乾這個勾八工作了。”
“我不想裝什麼聖母瑪利亞,我就是個小屁民,如果不是死後掉到這兒來,上一輩子也沒啥值得稱道的成就,哪怕掉在這兒了,我想做的,也隻是讓咱們這個隊伍能好好的活下去,大家都把氣留著,能不斷那就不斷,至於彆人,我真的沒力氣去管。”
“但是,這不代表老子就能心甘情願地看著自己繼續乾這種破事兒。”詹剛咬牙道:“我一直覺得,我們【野蜂】和那些惡心的小隊比起來,最大的區彆,就是我們都還保留著一點良心,這也是我用來催眠自己的遮羞布,但現在,這幫子雇主和鬥境硬逼著要把老子的這塊布揭開,要讓老子跟他們一樣撅著屁股,對著地上的屎大快朵頤,老子受不了。我不想做那種可以隨便拿無辜平民百姓試刀的人,你們可以笑我,覺得我蠢,但我知道你們不會,因為我們五個人能保持這樣到現在,就是因為我們真的有點蠢。”
“之前沒得選,我沒辦法,大家都沒辦法,我肯定不能讓隊長難做,但現在,我們有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可以讓我們所有人都活下去,也能讓我們去做自己想做的,比之前好他媽太多太多的事兒,所以,我想讓你們一起跟我搏一把,我們搏命過很多次,這一次也能行,真的,真他媽了個逼的能行!”
“至於接下來,墨瀾,小老弟哥他們要怎麼對我,我沒個準,但他們是願意把本來可以給自己用的【生命手冊】拿給我這個打工仔吃,把已經落到自己包裡的東西拿出來分給我的人,永燃鬥境裡,除了你們,誰可以做到這一點?就憑這一點,我願意信他,而且把事情放低一萬倍,如果他知道我們在這裡,知道我站在了他的對麵,那換位思考一下就知道,他一定會第一個處理我這樣的【背叛者】,我不想做到這一步。”
說道這裡,詹剛還想說點什麼,但嘴巴張開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歎了一口氣,拍桌怒道:
“媽的語言組織不出來了,一句話,乾還是不乾?不乾老子就去抗小老弟哥,乾,我們就跟鬥境,跟這幫子人把桌子掀了!”
四名隊員彼此對視一眼後,小隊陷入了長達數秒鐘的沉默。
最後,伊琳嘖嘖兩聲,用食指關節敲了敲桌子,“這是一個非常麻煩的選擇,所以投票吧,不乾的人多,我們保持現狀,決定要乾的人多,就聽詹的,乾他媽的這幫小婊砸,OK?”
四人點了點頭,詹剛最先舉起了右手:“我乾。”
周染第二個舉起了右手:“乾,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我無所謂。”
河鐘碩舉起了另一隻手:“我投不乾,風險太大了,慫一點活
著不好麼?我不信這個戰鬥力差會輸,他們能不能過這次包圍都是問題。”
“我不讚同冒這個險。”島村蓮舉手道:“我認為紙麵實力的差距,已經足以彌補占桑剛剛說的那些問題,貿然選擇叛變太過莽撞,風險很大,沒有必要這麼做。”
“……”伊琳左右看了看,長歎了一口氣:“看來,又是隊長的時間了?”
四名隊員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望著她,片刻後,伊琳一拍桌子,站起了身。
“老規矩,我去冷靜一下,哪裡有空房?”
“那邊。”周染指了一個方向,“我看過,裡麵有張床。”
“行,蓮,隔音器給我,我帶進去。”
伊琳從島村蓮手裡奪過隔音裝置,打開臥室的門,設置好隔音結界後將其反鎖,四人同時閉目養神,等了大概七八分鐘後,伊琳披著一頭散亂的金發,拎著靴子和隔音器從門中走出,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輕輕喘著從桌上拿了一張紙巾,擦了一下手指,臉上浮現出了病態的微笑:
“各位……”
伊琳輕聲道:“我真他媽愛死這個隊伍了。”
下一刻,她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乾了!蓮,立刻找辦法聯係那隻紫色的螃蟹,今天我們就要狠狠地扇爛鬥境大爹地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