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九章岩柱之逝(9K)
看到這具如坐化般立於血風之中的遺骸,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片刻。
早在開始尋找鬼殺隊之前,所有人便都知曉,以無慘此刻所展現出來的戰力,鬼殺隊哪怕保留了戰力,成功逃走,其戰損也必將極為驚人,但真正看到一名原作中的主要角色的屍體時,這種預感方才變得清晰了起來。
此刻,莫嵐的巨蟹神球搖晃片刻,小老車從中躍出,落到莫嵐旁邊,看著那血色風暴中好似佛像的岩柱屍身,顏文字屏幕上沒有任何表情。
但莫嵐很清楚,小老車此刻心中不算好受,原因很簡單,他和小字輩一起看過《鬼滅之刃》原作,岩柱,便是他最喜歡的角色之一。
[圖:岩柱】
平心而論,岩柱雖未設定上的最強之柱,但其在劇情中的戲份並不算多,除了最後無限城篇章與風柱、霞柱等人一同擊敗了上壹黑死牟,在終戰中壯烈犧牲以外,鱷魚老師便對這位鬥士沒有太多額外的著墨,但對一個角色的喜歡本身就常常是沒理由而突然的,更遑論小老車有一個無可置疑的,極易理解的理由了:
悲鳴嶼行冥,曾經收留過諸多無家可歸的孩童,對小老車而言,這樣的一個男人,或許便能讓他想到諸多在【第七試驗場】裡,將自己機械飛升,給自己第二條生命,並在高壓之下艱難養育自己和眾多試驗品孩童的研究員們,而如今,小老車卻無這機會,和這位最喜愛的角色說上兩句話了。
在場眾人都是經曆豐富之輩,哪怕是小老車,也在數秒哀悼後便進入戒備狀態,開始探尋此地發生的一切。
岩柱的遺體看上去死法詭異,照理來說,其胸口明顯來自猗窩座的【滅式】一拳,便足以將其擊殺,但其身上卻又插滿了來自自己人的刀刃,這些刀的主人絕非凡類,莫嵐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了刻有【惡鬼滅殺】的水柱【富岡義勇】的日輪刀,戀柱【甘露寺蜜璃】的軟劍,造型近似針管的蟲柱【蝴蝶忍】的紫藤花毒刀,遺骸身上的大片紫色便是其中的毒素所致。
這樣一看……就好似他是同時被自己人和鬼族所殺一般,再加上他周圍環繞的血色罡風,便讓這一切顯得撲朔迷離起來。
好在,這裡有的是能暴力解謎的好手,沒有等莫嵐說話,他身側的小楓糖之父,斯文英俊的中年男子【越王城下】便輕推金絲眼鏡,上前一步,在背後召喚出了一副畫作。
他的機製是【畫作收藏家】,是可以通過機製獲取、收藏畫作,並動用畫中力量作戰的機製,和自家的皮卡丘倉鼠女兒比起來,更注重細分市場,順帶一提,他還收藏了一些莫嵐老爹莫銘的畫作,其中包括以小時候莫嵐第一次拿馬桶褫通馬桶為題繪製的力作:《我那好奇的孩子》
他背後浮現出的畫相當超現實主義,在一片荒原之上有著三個軟踏踏的,在融化中凝滯的鐘表,傳達出一種極強的停滯和虛無感,正是薩爾瓦多·達利的畫作《記憶的永恒》,在一些地區的美術課教科書上出現過,或許會有人有印象。
(圖:如圖】
【珍畫:記憶的永恒】︰使用後可以讓一小片區域的時間進入【軟化】狀態,並以此衍生出兩種效果,你當前正在使用效果①:在該區域內進行一次時間回溯,觀察過往的景象,最多可回溯至100天以前,每回溯觀察1秒,就要支付一定的無儘點數作為代價。
這個能力和變態兄的橙色技能有些類似,但差距在於變態兄的不用無儘點數,還可以借助、動用過往的物體,使用的方式和範圍也都廣上許多,但此刻隻是看一看岩柱的死因和鬼殺隊的情況,這一幅畫,自然夠用了,很快,這一片區域的時空極速倒轉,眼前的一切飛速舞動,岩柱的遺骸卻一直盤坐在此,周圍血風狂嘯不歇,好似永恒。
但終於,在某個瞬間,畫麵動了,越王城下立刻將一切錨定,展現出了岩柱死亡前數分鐘的景象,開始播放。
在那時的荒野之上,如今已經倒下的悲鳴嶼行冥依舊屹立,他就站在這海灘之上,手中握著自己那鎖鏈和流星錘、鏈斧共同組合而成的,奇特的日輪【刀】,而在他的鎖鏈之上,還掛著數把來自各位【柱】的日輪刀,他就握著奇特的武器,站在沙灘之上,背後是最後一艘船隻搖搖晃晃地衝出港口,向著尚未被風暴席卷的地平線駛去。
而在這滿身瘡痍的男人麵前的,是成千上萬,幾乎占據了整個海灘的鬼族軍隊,以及……站在戰場最前方,莫嵐極為熟悉的【上弦之參猗窩座】。
這一下,當時的局麵便一幕了然了,岩柱,正在【斷後】。
鬼殺隊的確成功抵達了那田蜘蛛山,並成功越過了通道,一路向南撤離,但在這路上,鬼族的追兵最終還是找到了他們,由猗窩座帶領著,在最後一刻於海灘上完成了包圍,此刻撤退尚未完成,為了讓儘可能多的人活下去,悲鳴嶼行冥孤身留了下來,拿上戰友們的日輪刀,以最強之柱的身份留在這裡,為同袍爭取時間。
莫嵐注意道,在此刻的悲鳴嶼行冥身後,還有一排由黃沙飛石鑄成的,宛若長城一般的屏障,這屏障阻攔了所有小鬼嘗試通過的希望,以岩柱為界,將撤離隊伍和鬼族暫時隔了開來。
原作的【呼吸法】按設定其實是沒有元素效果的,特效都是為了好看畫上去的,因此毫無疑問,這不是原作的岩柱能做到的事,這個世界的鬼殺隊,也得到了相當的強化效果。
然而,莫
嵐能感覺到,在上弦之參麵前,這樣的力量,還不夠。
“悲鳴嶼行冥。”回溯之中的猗窩座對岩柱道:“你應該知道,這屏障是攔不住我的,以我的力量,我完全可以直接越過你,將你身後的所有船隻全部擊沉,你的努力,無法保護任何人。”
“或許便是如此吧。”
麵對猗窩座的話語,孤身麵對萬鬼的岩柱雙手合十,平靜道:“但在你將我徹底粉碎,讓我神魂俱滅,連啃噬你心神的魂靈也碎裂,無可往生之前,你你都不能過去。
“我的死,便是你通向我同袍的度牒。”
“不用聽他誦經,猗窩座大人。”在猗窩座旁邊,一名看不清序號的下弦道:“我們五位下弦會儘全力纏住他,屆時,您就直接衝過去……”
“有趣。”
猛然間,猗窩座的話語打斷了這名下弦的進言,他回過頭,對下弦道:“待在原地,誰都不要動手。”
此刻的他,臉上還帶著與原作相同的張狂笑容,而小老弟亦能感知到,此刻他身上的煉血,僅有之前與莫嵐那戰時的一半左右。
他看向悲鳴嶼行冥:
“按理來說,現在我應該聽我手下的建議,讓我身後的這些人一擁而上,把你死死困在這裡,再讓你眼睜睜地看著我越過海岸,把你想保護的一切撕個粉碎……”猗窩座歎道:“但你不應如此死去,你是一位能讓我尊敬的,欣然走向必死之結局的【強者】,而我……就想要和你這樣的【強者】交鋒。”
“所以,我答應你。”
下一刻,猗窩座已瞬身站至岩柱身前,看了一眼自己胸膛上被其利斧斬開的傷口,對著岩柱,點頭道:“我現在承諾,在我擊敗你之前,我不會攻擊你的同袍,作為交換……”
他說著,腳下的羅針已化作雪花綻放。
“…你要讓我多感受一些,你那屬於強者的力量。
“阿彌陀佛。”岩柱雙眼淚水流淌,卻並無悲傷之心緒:“如此……求之不得。”
下一刻,悲鳴嶼行冥周身已浮現出新生雙人u,順著他的額間一路延伸,籠罩周身。
【斑紋】,鬼滅之刃外號【三件套】塞的鬼殺隊戰力體係中的一樣,是劍士的體溫逼迫至極限,以壽命為代價,燃燒未來形成的戰紋,可大幅提高劍士的身體素質,凡開啟斑紋者,活不過二十五歲,而如今岩柱年齡二十有七,在這斑紋綻放之時,他的生命已開始倒計時了。
不過,這對他而言並無所謂,因為它會死在時間的前麵。
“岩之呼吸……”
其身體同時張開雙臂,手中鏈接數把同袍日輪刀的鎖鏈已以驚人之速飆射而出,刀影在空中輪轉,已如飛旋圓鋸般逼向猗窩座,周遭飛沙走石激昂上湧,已在戰場之中掀起一場沙塵暴,砂礫之中刀刃光芒凝結突刺,自四麵八方,已向猗窩座周遭襲去!
【岩之呼吸技能名彆忘了複製】
同一瞬間,猗窩座已在那塵爆中展開身形,與那來襲的刀光劍影戰成一團,沙暴之中血光乍現,狂刃與拳鋒交相輝映,哪怕這一切僅僅隻是回憶,眾人也仿佛能被那肆意飛散的岩沙迷住眼睛,看不真切。
風暴太過狂放,此刻的回溯中,唯一能感知到戰場局勢的,便是已經緊閉雙眼,在腳下展開【鬥瞳】的小老弟,無需用眼,隻用心眼龍鱗和鬥瞳,他便將整個戰鬥儘收眼底,數秒鐘後,她閉著眼,沉聲道:
“不差。”
“大概什麼標準?”莫嵐知道,她說的是【岩柱】的實力。
“比原作強出不止一點半點,這個世界的能級本身應該就不低,同時至少也把低魔世界觀拉到了中魔級彆,應對鬼的提升,鬼殺隊的劍士也大有進步,這個【岩柱】,他和有如今五成多力量的猗窩座交手,能在數個回合內不落下風,亦可有所斬獲,更是同時擁有斑紋,效果類似心眼龍鱗和鬥瞳的【通透世界】,以及用恐怖握力和呼吸法配合,點燃刀刃強化輸出的【赫刀】,三件套齊全,每一個表現力都遠超原作。”
“用玩家來算,大概什麼水準?”
“按鬼族那中二命名法,算是【一級人物】,絕對不弱,甚至可說是【強】。若岩柱依舊是九柱之巔,其餘柱,最少也有【二級人物】的水準,加上其它甲級劍士,哪怕在此刻也是絕對強橫的力量呀。”小老弟歎道:“但沒他媽屌用啊,對麵幾十萬個人,鬼殺隊又不是玩家沒有花活可整,能堅持撤退到這裡,已屬實不易了。”
如小老弟所說,岩柱打得極為漂亮,若這不是一場結局已然注定的戰鬥,玩家們甚至會拍手稱快,然而,結局還是來臨了,在幾百個回合之後,猗窩座便以抓住機會,用以傷換傷的打法,舍棄了自己的頭部,在被岩柱爆頭的瞬間,已是一記【滅式】擊出,洞穿了岩柱的胸膛,打出了之前眾人在屍體上看到的那猙獰創口。
岩柱不是玩家,猗窩座的頭會在下一秒便長出來,但對於人類而言,這一擊,便宣告了一切的結束。
中了這一拳的岩柱,後退數步,周身氣勢已如被戳破的米袋般瀑布時跌落,但即便如此,他依舊頑強地將那生命囚禁在自己體內,不肯逝去,這流淚的戰佛搖搖晃晃地站著,再一次舉起那帶著其它柱寄托的鎖鏈,要與猗窩座再戰。
但此刻,猗窩座卻沒有再度抬手,或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勝了,又或許……是岩柱的遺體還有彆用。
下一刻,他已用有些猶豫,甚至於有些【慚愧】的姿態,從體內凝結出一顆血珠,將這血水向前飛擲,突破了悲鳴嶼行冥的防禦,刺入了他的體內。
在這血珠命中悲鳴嶼行冥的瞬間,他流淚的雙眸,刹那間已化作修羅怒目,縱然其依舊目不能視,但卻似能洞穿鬼族的靈魂,在這一刻,周圍除了猗窩座外的所有鬼族儘皆後退,發出驚恐至極的嗚咽。
緊接著,以血珠落點為始,大量血色青筋便從中延伸出去,如無數條鐵線蟲沿著皮膚向外爬行,遍布全身,恐怖至極的血色從其周身皮膚浮現,他的牙齒於一瞬間變得尖利,指甲和肌肉都開始膨脹、生長。
“.…你在讓我變成【鬼】?”
這一係列的變化帶來的痛苦是無法想象的,悲鳴嶼行冥低聲怒喝,已是明白了猗窩座的意圖。
“這是無慘大人親自交給我的,濃縮了大量力量的精血。”猗窩座臉上此刻沒有笑容,似乎在已經恢複了大量記憶的他看來,這一切絕非值得【笑】的事情,“這是我的使命。”
片刻後,他似乎要說服自己,低聲道:“我的使命…
看著悲鳴嶼行冥的極速轉化,猗窩座又道:“你是我見過的,有史以來最強的柱,也是人類中的最強者,無慘下令,無論如何也必須要把你轉化為鬼,以你的力量,和他精血中的力量共鳴,你便會在成為鬼的瞬間,變成【上弦】級彆的強者,成為更強大的存在。”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沒有說的是,鬼舞社無慘還下令,要讓變成【鬼】的【柱】,親手斬殺所有其它的鬼殺隊員和平民,以此來發泄他心中積蓄的憤懣。
“你便安心踏上更高的階梯吧。”猗窩座輕聲道:“無需擔憂,當你重獲新生時,我已替你殺光你所守護的一切,而屆時,你便會在無慘大人的幫助下,將這些忘得一千二淨……便不像我,頑固至此,要在此刻這般嘮叨。”
“.……阿彌陀佛。”
這一刻,本該已聽不見猗窩座話語的悲鳴嶼忽然道:“上弦之參……你亦迷茫至極啊。”
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悲鳴嶼行冥猛地拿起了鎖鏈之上的,來自蟲柱【蝴蝶忍】的長刀,將其——
—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作為柱中唯一一個沒辦法砍下惡鬼頭顱的人,蝴蝶忍的針管型日輪刀,乃是蘊藏了超大量紫藤花毒素的刀刃,哪怕隻是一劃,便足以威脅到下弦之鬼的性命,而此刻,正在向鬼轉化的悲鳴嶼行冥,便將這刀刃內全部的毒素,一次性注入了自己的體內!
此時,猗窩座已知道了他的目的,他要在自己徹底轉化之前,用僅剩的意識,完成【自殺】,寧可在極端的痛苦中淒慘的【死】,也絕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非他所願的【生】!
在這一刻,已有下弦想要上前阻止他,可他們剛剛踏出一步,一股血色罡風便將其猛地吹回,正是猗窩座掀起的風暴。這風暴將上前的所有下弦之鬼儘數逼退,眾鬼用迷茫不解的眼神望著猗窩座,想要從他口中得到這般做法的答案。
然而,猗窩座卻隻是靜靜地看著悲鳴嶼行冥的行動,似乎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何要攔住自己和下屬的腳步。
毒素正在急速擴散,原本通體赤紅的悲鳴嶼行冥體表已經泛起一層紫芒,好似海中升起的孤島,逐步向外擴散,可沒過多久,這紫藤花的毒素便被抑製,被鬼舞社無慘的精血回推,極端的苦痛之中,他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搏動、抽搐,像是彼此分為兩派,互相在這一具身體上進行著痛苦至極的廝殺。
本能。
【鬼】是憑借食人和生存的本能存活的動物,也正因如此,其受了傷會立刻用煉血自愈,感覺到危機就會自行爆發潛力,這種本能推動至極限,就是鬼族存在的目的。而此刻,悲鳴嶼體內已被鬼化的部分爆發了這份本能,它們背叛了主人,開始瘋狂地吞食,消解紫藤花的毒素,要讓這具軀體活下來,完成化為鬼的路途。
或許叛徒並不是鬼的肉體,而是悲鳴嶼自己,為了不變成自己所厭惡,發誓要斬殺根除之物,他已背叛了自己作為生物的本能,將所有的意誌,所有的決心,作用到求死之上,他【背叛】了人對生的渴望,就要在這一刻,將自己的生命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