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一種慣性,它會存留在靈魂深處,不會消失,
隻會在我需要的時候,回到我的身邊。
“當然,孩子,你想要給自己取一個新的名字麼?改成我的姓氏?或者?”
“.…不。”
鬆月琦平靜道:
“【鬆月琦】,這就是我的名字。”“我明白了,琦。”
聞言,尤洛絲笑著伸出手,劃過他的頭發∶“那就睡吧,孩子。
當你醒來時……我就是你的好媽咪了。”
霧界中心,堡壘之內,狂湧的血色激雷當中,無儘苦痛下,鬆月琦猛地睜開了雙眼,一切的痛苦和壓抑轉化為劇烈的雷暴,一瞬間將遍布自己鮮血的房間炸成了碎片。
他的身體在這一刻變得輕巧無比,仿佛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他讓自己懸於空中,低下頭,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身軀。
此刻,自己的身體,已經變成了純粹的、不斷湧動的血色雷光,雷霆如同水流般湧動,讓他的身軀隨時隨地都在發生激烈的形變,熟悉的,來自前世那萬雷噬骨的苦痛在這一刻不斷湧現,卻隻讓鬆月琦感覺到難言的懷念,他伸出手,如同曾經那般向著遠方甩出一道雷光,熾烈雷槍洞穿牆體,化作平行地麵的雷樹,在遠方綻開。
……倒是更順手了。“你終於爬起來了?”
忽然,一個聲音從鬆月琦身後響起,他並未驚慌,而是平靜地轉過身,看向房門外大廳當中飄浮的塔利皇,語氣平靜道:
“媽……【母親】呢?”
“被逐星者重創,現在在我也不知道的地方休養。”“恩達洛爾呢?”
“死了,最後的聖選塔也叛變,墨瀾的大軍已經壓製了我方,現在想要獲勝,唯一的希望,是挖出【頜尊墓】
聽見恩達洛爾的死訊,鬆月琦腦海中閃過一係列湧動的畫麵,前世的記憶在雷光中奔流,卻無法遮蓋那些時間尺度上不足百分之一的光影,沉默片刻後,鬆月琦道:
“我需要做什麼?”
“很簡單。”塔利皇道。“戰鬥。”
“我明白了,需要的時候,告訴我吧,我要重新適應一下這令人懷念的力量。”
已經徹底化為電漿體鬆月琦轉過身,向著房屋內飄去
“你看上去變了很多。”塔利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想起了過往罷了。”
“那你依舊要為尤洛絲而戰?”“當然。”
鬆月琦的聲音夾雜在雷霆之中,湧動不休。“這就是我的選擇。”
同一時間,大家顯然更加關心的另外一處【戰場】之上,莫嵐感受到嘴角和脖頸殘留的餘溫,鎮海用的口紅是相當老式的唇脂,紅花製成,印在脖頸上散著清香,卻帶著濃醇的情欲,刺得莫嵐有幾分脖頸發疼。
“你、你、你……你在做什麼??!”
最先做出反應的人,是滿臉通紅,捂住自己臉部,發出煞是可愛的尖叫聲的【埃吉爾】,這位方才還一臉自信,狂呼酣戰的龍娘,此刻卻如同嬌羞的小姑娘一般,雙手緊貼著發燙的麵頰,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幕,顫聲道:
“這……指揮官和、艦船……軍隊裡……下屬不能……成何體統……這、嗚……”
“埃吉爾小姐,現在顯然不是這個問題啊。”
一旁一臉吃瓜的能代輕輕伸手按住了埃吉爾,目光投向莫嵐和鎮海二人身上,滿臉都是吃瓜群眾的激動,而另一側,蘇采挑了挑眉,一副【你終於有今天了】的快意模樣,靠在長椅上看著戲,唯獨亞子,依舊布靜靜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還有幾分發懵。
她想起了之前鎮海的話:
“我對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感到抱歉,亞子小姐,但請您原諒,畢竟……我也想讓進展稍微快上一些呢。”
……這麼加速進展的麼?
望著麵帶笑意,絲毫不遮掩眼中愛意的鎮海,莫嵐的目光不著痕跡地移開一瞬,隨即折返回來,於片刻沉默後,輕聲道:
“……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周。”
“【一見鐘情】,指揮官,這話卻從不是虛言,還是說,您突破紫珊君的全部阻礙,落至我麵前,擁絕境中的我入懷,帶我衝出海流,重建天日之時,卻沒想到今天這個瞬間?”
鎮海微笑著,折扇遮住半麵,扇骨輕輕抹了去嘴角因摩擦而溢出的一點唇色:
“若非如今看來實無必要的理性作祟,我早已將這個吻印在那一刻的您唇上了。”
聞言,莫嵐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能在零點幾秒內想出一整套對敵方案的男人,這一刻卻在一個簡單的問題麵前長久說不出話,一以貫之的輕鬆和欠揍在他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罕有的嚴肅。
片刻後,莫嵐輕聲道:
“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成為我的女友?”
“或許我沒說清楚,我再強調一次,我想做的,隻是您的【女人】而已,您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
鎮海微笑道:
“我是【艦船】,或者用您的話來說,【艦娘】我從不介意與任何人分享您的愛,也不在意這份情感的模式為何,我隻在意一件事,我能擁有您的那一份愛即可,作為交換
,我自會獻上我所擁有的一切,身體,智略,靈魂….…一切自然任您攫取。我不會成為您壓力的來源,恰恰相反,若是日後您有想法,我亦可承擔責任,助您管理您的後宮。”
“這都啥啊……”
莫嵐伸出手,揉了揉漲得發痛的太陽穴,還沒等他再開口,鎮海卻已經說道:
“我知道您的猶豫,雖然很遺憾的是,我對情感之事並不精通,無法理解您猶豫、優柔寡斷的來源,但我不會逼迫您做出答複,我對您的愛意是恒長的,不會隨時間的推移而改變,無論任何時候,您願意接受我的愛,隻需告訴我即可,無論是用語言……”"
鎮海扇子上方的眸子微眯著,語氣多了一絲獨屬於莫嵐的柔媚。
“.…還是【行動】。”
說罷,鎮海已經上前一步,貼在了莫嵐的身側,收起扇子,唇齒貼在他的耳垂,用仿佛能直接淌入顱內的細語,輕聲說道:
“我的智慧為東煌而生,而這幅身子……便是為您而生的了,指揮官。
果實熟透……任君采擷哦。”
說罷,鎮海移開身子,再看向莫嵐時,姿態已恢複了之前的從容得體,似乎之前那膽大至極的強吻從未發生過,她握著扇子,對莫嵐微微躬身,柔聲道:
“那麼,我就去處理接下來的任務了,指揮官。”說罷,鎮海已經轉過身,仿佛無事發生一般,開始對埃吉爾和能代兩位佯攻部隊的成員派發任務,滿臉通紅的埃吉爾隻能木然地聽著,一旁的能代則時不時把目光往一邊瞥去,至於莫嵐,則是在片刻的沉默後,伸手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用力揉了揉,自語般輕聲道:
“……散了吧,我去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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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過後,當鎮海結束戰術部署,走向自己的休息室時,不出意外的,數根蛛絲攔在了她的麵前。
亞子的身影從身後落至身前,站在了鎮海的麵前,表情有些彆扭的陰沉,並非暴怒,甚至不是嫉妒,而是夾雜了悔意、尷尬、醋意和羞惱的,在鎮海看來煞是可愛的神色,她不自覺的微微鼓著腮幫子,站到了鎮海的麵前,大了足足一圈的胸懷差點將鎮海抵住,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反倒是鎮海,微笑著,輕聲道:“您不是祝福我的成功麼?亞子小姐?
如果您真的已經放棄,真的毫不在意……之前您又何須與我一同坐在他身邊爭風吃醋,又何須在此刻站到我的
麵前呢?”
“我……”
此話一出,亞子想起自己之前的姿態,便偃旗息鼓般,渾身的氣勢都泄了下去,她低下頭,本就不知從何開始的話語更是堵在心頭,說不出去。
然而,鎮海卻並沒有任何勝利者或者搶先者的姿態,反而柔聲道:
“和想象中的不一樣,是麼?”
“……是。”
“您在內心深處,渴望的是一切都維持現狀,哪怕是我,你在內心盼望的,也是我永遠和指揮官處於您這樣的曖昧當中,如此一來,您就可以心安理得,毫無負擔地繼續站在他的身邊,因為一切都不會變化,您依然是那個離指揮官最近的女人,這樣,您自然可以祝福一切。
但事實並非如此,比起瑟縮不前,我更願意主動出擊,至少,這樣也讓您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意,不是麼?”
望著半沉默的亞子,鎮海接著道:
“我向指揮官告白的時候,他儘量不著痕跡地看向了你,或許,您的小心思,早已經暴露了哦。”
“嗚…….”
聞言,亞子方寸大亂,麵紅耳赤間,卻聽見鎮海勸道
“請遵循自己的本心去做吧,如果您擔憂指揮官的疲憊,那我相信,您更應該做的……是成為他得以休眠的溫柔鄉。如果我是您,我會踏出這一步,不僅是為了與我【競爭】,更是因為……”
鎮海側身,越過亞子,貼在她耳邊,輕聲道:“.……若是悲觀些,或許,這便是表達心意的最後機會了。”
說罷,鎮海越過了亞子,向著自己的休息室走去。亞子站在原地,微微低頭,沉默許久,隨即抬起頭,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片刻過後,莫嵐坐在和之前不同的寢室的床上,雙手手肘搭住膝蓋,望著地板,靜靜發著呆,時不時他伸出手,扣扣腦袋,隨即歎息幾聲。
……難啊。
無數思緒在他腦中閃現,似要將他天賦異稟的驚人腦容量超載,他一手捏著自己的鴨舌帽,一手緊緊攥著自己的頭發,數著地板上橫條的數量。
正當他想再度歎息一聲時,他聽見,門被敲響了。
“墨瀾大人……您在裡麵麼?”
那是亞子的聲音,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堅定。
“……我有話想和您說。”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