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時芸少女時期,養的極好。
她天真爛漫,對人毫無防備,總是一片赤子之心。
當年容貌嬌豔的少女,為自己一句話,遠離娘家十八年。
她愛的熾熱,愛的毫無保留。
當年,他是動心過的。
可後來,隨著硯書出事,她變得歇斯底裡,隨著歲月變遷,她變得疲憊蒼老。
曾經眼中有光的少女,眼中灰撲撲的,總是彌漫著讓人不懂的憂傷。
可現在,她變了。
陽光明媚,大方爽朗,眉宇間毫無鬱氣。
甚至,隱隱瞥見少女時的她。
不,比少女時更嬌美動人。
許氏感覺到陸遠澤的目光,微有些惡心。
真令人惡心。
當年硯書癱瘓,老太太病重,她累的徹夜難眠。
老太太又故意磋磨她,讓她夜不能寐。
那幾年將她磨的蒼老不堪。
照顧癱瘓老人最磨人,甚至,可以將人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裴氏將老太太擦洗乾淨,許氏便淡淡道:“聽說府中養了高僧?”
裴氏身形微頓。
手帕悄然捏緊。
“對,是姣姣尋來的。她還時常去佛堂抄寫經書。”陸遠澤回道,眼神不願離開許氏半分。
更將裴氏氣得發瘋。
聽得高僧,老太太情緒乍然激動。
她身子使勁扭動,瘋了一般發出慘叫聲。
直接從床榻之上摔倒在地。
嚇得陸遠澤麵色發白:“娘,娘您怎麼了啊?”
老太太卻死死攥住他的衣袖:“唔唔,偷……偷……”
“唔唔,見見……”她吐字不清,口水低落,急的滿頭是汗。
又哭又嚎。
“我與老太太十八年情誼,大抵能猜出些什麼。或許老太太想見見高僧?”許氏笑著道。
絲毫不理會裴氏的驚慌。
果然,一聽高僧,越發刺激老太太。
“傳高僧進來。”陸遠澤沉聲道。
老太太靠在陸遠澤懷裡直哭,她的兒命苦,她的兒命苦啊。
她這段時日,因思念陸晚意,又在意侯府爵位被削,夜裡總是睡不真切。
夜裡,她聽得小佛堂傳來聲音。
她鬼使神差的,丫鬟奴仆一個也沒帶,就著月色獨自去佛堂。
她最疼愛的兒媳婦,正抱著所謂的高僧,赤條條的倒在佛前。
“何時能讓景淮叫我一聲爹?”
“每日聽得孩子叫陸遠澤父親,我心頭難受!”
隻一句,便讓老太太變了臉色。
她想起自己逐出家門的許氏,劃去族譜寫下斷親書的孫子們,麵色大變。
府中,是孽種。
她倉皇之際想要離開,卻驚動屋內人。
男人追她,天黑路滑,她無意摔下台階,摔得頭破血流。
原本男人要對她下手,可丫鬟奴仆順著叫聲尋來,才救下她一命。
夜裡,太醫未來之時。
她能感覺到裴氏幾次略帶殺機的目光。
直到,她中風的消息傳來。
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裴氏眼裡的殺機才漸漸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