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首發~(1 / 2)

西征之事有序的推進著, 一切都好似準備了許久一般, 齒輪接連轉動著,大金所有人都在積極的準備。

是年,六月中旬,都天祿率領著袁三軍與袁二軍, 傾巢而出,直奔辭國, 來勢洶洶。

令人詬病的是, 他此行帶上了安嘉瑞,顯然之前的幾次突發事件讓他無法信任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索性便帶上了安嘉瑞。

那倒確實還蠻引人矚目的,畢竟不是誰都能有幸能看到風塵仆仆的軍隊中混著一輛豪華馬車的景象的。

確實很豪華,全麵防震,一路顛簸,都沒讓安嘉瑞有過多的酸痛感。

將士們很識趣,儘管軍中滿是流言蜚語,但沒人敢刺探一番,便是連目光都不往那邊瞥一眼,畢竟與流言蜚語一起傳播的還有都天祿對安嘉瑞的深情。

聽說這次逼宮就是因為大汗不允許他們在一起呢。

尤其是見過安嘉瑞寥寥數麵的幾個親兵, 都把安嘉瑞的容顏吹的天上有地下無, 更是讓眾人不敢多想,這要是殿下誤會了可咋辦?

真的會死人的。

*

安嘉瑞本不想來的,他對戰爭和殺戮沒有興趣,也不想看到死亡與白骨。

但是架不住都天祿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和不要錢的情話大放送, 還是妥協了。

顯然他低估了都天祿的妥帖和細心,戰爭或許與他想的沒什麼區彆,但是打仗卻非他想的那般簡單,隨著前線的不斷推進,整個戰線也跟著往前推進。

而安嘉瑞在最安全的大後方,他根本看不到戰場,所見的皆是行色匆匆的大將和戰士,前線才是真正的戰場。

都天祿雖然好戰,但並不魯莽,他甚至可以說的耐心的吞噬著辭國的邊境線,大軍全麵壓境,多線作戰,他作為大軍的主將和指揮者,顯然並不是一個能率軍出征的角色。

他的體貼與細心在於,即便在他完全無法從繁瑣的戰事中脫身,他也仍記得派人將大金與辭國的消息整理在冊時時分享給安嘉瑞,讓這本該是枯燥等待的時光,變得有趣了起來。

比如安嘉瑞很快就得知留守在大都的士卒在清理凹陷的大坑時,找到的一些東西。

除去他都早已看過的珍寶之類的東西,那個他曾好奇但最終敗於自己的弱雞體質而無法打開的門內的東西,也一並記錄在冊,安嘉瑞先看了眼記錄,眉梢一挑,有些詫異,乾脆抽出了隨記錄附在後麵的紙張。

上麵畫了個少年的模樣,眼神黑而亮,粗粗一看與都天祿有幾分相像,眉眼間有幾分大汗的影子,是個極其俊俏的少年。

安嘉瑞抿緊唇,快速的翻了幾頁,全是幾張被粗略還原的畫像,從幼年一直畫到了他成年的模樣,畫師不知是誰,但畫中的那種反複描摹的手法,讓安嘉瑞心中慢慢泛起了一陣澀意。

幾縷燈光,無窮思念。

那張鎖著的大門不止把這些畫像鎖在了裡麵,還把對方的思念和回憶鎖在了裡麵,那是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痛楚,潰爛成傷疤,被反複的挖開,蘸著從中流出的痛,描繪成思念的畫像。

誰的過錯呢?這又該怪誰呢?

安嘉瑞合攏了奏對,不幸總是相似的,因著欲望而起,最終隻餘下悔恨。

他心情低落了下來,翻開了另一本奏對,方看了一行,眉梢便是一挑,辭國朝堂近日動蕩不休,辭國太後亦多遭進諫,文人間多有讓太後還政的呼聲。

還彆說,看著還挺有意思的,安嘉瑞懶洋洋的一目十行看下去,直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安經義隻身遠赴辭國邊境,欲勸退大金的軍隊。

安嘉瑞估算了下時間,他差不多是該到前線了。

他知道安經義好名,但是這種行為已經不是好名能解釋的了?他這是找死啊。

固然有名士曾一言喝退百萬雄師,但那時與此時又有何相似處?

如今大金來勢洶洶,吞並之意昭然若是,他身後無後顧之憂,身前是已被連年戰爭拖垮了的辭國,便是說出一尊真佛來,也得被當場拿下,更何況他區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安嘉瑞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解,但這不妨礙他為之一笑。

曆史潮流滾滾紅塵,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大勢已定矣。

*

都天祿很忙,大軍出征,瑣事不斷,擾得他日夜連軸轉,壓根沒有風花雪月的心情。

倒是此刻,他赫然發現柳興安果然是能人,若非他一肩挑起了大半的信息處理總結彙總,桂清非得累死不可。

偌大的主帳中,堆滿了彙報的奏對,身著盔甲的士兵進進出出,都天祿與二三大將碰頭看著地圖低聲商量著什麼。

桂清與柳興安及幾個謀士在一旁幾乎被密密麻麻堆積在一起的奏對給淹沒了。

柳興安好不容易抽空喝了口水,忽而想起一事來,探頭低聲問桂清:“允歌……”

桂清轉的飛快的大腦停頓片刻,亦輕聲回到:“穆允歌不是稱穆家與辭國關係太深,為了避嫌,自請去盯著大汗了嗎?”

“此事我焉能不知,隻是……”柳興安合上奏對,察覺出些問題來:“他又未效忠將軍,怎還自請去盯著大汗了?”

桂清手下一頓,抬頭看向他,目光往都天祿那邊飄了一眼:“殿下亦同意了。”

柳興安精神一震,還想說些什麼。桂清又低下了頭,埋首奏對中,道:“柳兄可是空下來了?我這裡還有些……”

柳先安悻悻的低下頭:“我忙著呢。”

他停頓片刻,還是認命的繼續工作了。

馬腳既然露出了,總會抓到它的,現在……真的很忙啊。

*

邊境線一推再推,很快就麵臨了辭國最為堅固的邊塞——日故城,此城地理位置極佳,地勢險峻,扼守要道,身後便是辭國最富饒的城市,若拿下它,則大金軍隊可以一路直達辭國都城,再無難關。

所以它極難被攻克,辭國自建國以來,曾多次有軍隊攻至日故城,但紛紛折戟沉沙,皆隻能望洋興歎,都天祿之前那次洞穿整個辭國的進攻路線亦避開了這座城市,繞了原路。

但此次,既然是全軍壓境,那便沒有避開這座邊塞的必要了,何況攻下它之後,進攻辭國的路線便是最方便不過的。

日故城沒有辜負它的赫赫威名,前線的軍隊僵持了兩日,仍是未曾攻下。

倒是出來了個人,在日故城的城牆上喊話,翻來覆去的文縐縐的話,壓根沒人聽懂,前鋒大將倒是聽懂了,但是這空口白牙的讓撤軍,還不如逗他們一笑呢。

這場僵持未曾持續很久,或許寫入兵書會長篇大論一番,但在此番中不過是輕描淡寫的破城而入罷了。

非是人禍,亦非天災,時運不濟,奈何奈何。

都天祿很滿意,難得抽出空來,找安嘉瑞傾訴一番。

安嘉瑞聽了半天,托腮看著都天祿,他眼睛亮亮的,顯然是興奮極了,已經開始重複的誇人了,從邊勇捷到柱子間,滿心都是我的手下超勇的!

安嘉瑞邊點頭,邊翻著手下的書,忽而聽見他話題一轉道:“嘉瑞,我準備拔營去日故城。”

安嘉瑞一愣,抬頭看都天祿,都天祿靠近了幾分,親昵的牽起安嘉瑞的手,親了親,才接著道:“嘉瑞,我們要贏了。”

安嘉瑞有些遲疑的問道:“去日故城?”

都天祿有一下沒一下的親著他手上肉肉的地方,聞言解釋道:“犒勞前線,鼓舞士氣,宣布主權!”

他眉宇間皆是歡喜,低聲道:“嘉瑞,待我打下辭國,將榮譽與權力獻給你。”他附身在安嘉瑞唇瓣親了親,話語中好似沾滿了糖一般:“這才能配得上你。”

安嘉瑞伸手按住了他欲抽開的頭,交換了個深吻,唇齒相依間,一個溫柔的吻。

安嘉瑞退開些許,眸中水光潤潤的看著都天祿:“在你心裡,我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這可真是有得說了,都天祿仿佛怕遺漏了什麼般仔細的看著安嘉瑞熟悉的臉龐,哪怕已經如此熟悉,他仍然會被嘉瑞的目光吸引,恨不得將他所擁有的一切堆砌在安嘉瑞麵前,換來他歡喜的眼神。

他直言道:“你是我遇到的上天給與我的最好的禮物,你值得一切美好的事物。”

安嘉瑞知曉都天祿的感情,沒有一絲虛假,皆是真情實感,每次感受到他如此厚重的愛意,洶湧而來,幾乎能把人壓垮。

都天祿不知曉安嘉瑞的感覺,他隻是如實的說著自己心裡的想法:“我想為你打下一個世界,讓所有人在你麵前屈膝,為你俯首稱臣。”

安嘉瑞一時語塞。

都天祿沒停止,接著道:“我曾是為了自己,但現在,我隻想為你。”

安嘉瑞睫毛輕顫。

一夜風流自不用多說。

*

都天祿率袁三軍進入日故城時,道路兩旁皆是辭國百姓,袁三軍隊列整齊,列於兩旁,在前開道,旗幟飄揚,端得是聲勢浩大。

安嘉瑞騎著馬跟在他身旁,雖有人疑惑的將目光落在他身上,但更多的還是在看都天祿,看這個年紀尚輕但已率兵大破辭國的將軍以及未來的王。

有些細碎的議論聲,大都是為都天祿的年紀以及氣勢。

安嘉瑞漫不經心的轉頭看了眼,猝不及防的瞥見了一個熟悉是身影,對方年紀已然不輕了,但仍是一派風雅作態,背脊挺的筆直,被幾個士卒押解著從旁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