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
賈母餘怒未消,高坐在太師椅上,緊皺著眉頭,長長吐著氣。
身後鴛鴦搖著蒲扇,又奉上清茶,但被賈母推了回去。
“你說,寶玉挨了一頓打,就這麼了事了嗎?”
下首坐著的賈政,麵上也十分難堪。
他心疼孩子,可也觸不起秦王府的黴頭。
“畢竟是寶玉有錯在先。當下朝堂裡動蕩的又厲害,我們千不該萬不該這個時候得罪了秦王府。”
賈母重重拍了下靠椅扶手,怒道:“他一個王府親衛就敢如此囂張處事,若是秦王登基之後,他豈不是要騎到老婆子我的脖頸上來?”
“秦王府皆是這般恃寵而驕,向來與四王八公一脈不對付,一旦讓秦王入主了東宮,豈還有我們的好日子過了?”
賈政心中也委實不安,便問向賈母,“老祖宗,那我們該怎麼辦?”
賈母皺眉想了想,手指敲著梨木拐杖上的鳳頭,發出清脆的聲響,許久才又回道:“你爹爹那邊可有回信了?”
賈政搖頭道:“未曾,不然我再差人走一趟吧。”
賈母連連頷首,“對,你爹爹跟著康王殿下在邊關打仗,他離得近肯定更有計較。彆家早就押了康王府,繕國公府的女兒嫁進了康王府已有兩載,隻怕我們要下注下也太晚了。”
賈政猶豫問道:“那這,老祖宗該如何安排啊?”
賈母杵了杵拐杖,“讓你大哥去,整日在府裡醉生夢死,還不辦點正事了?讓他去大同府跑一趟,帶足我賈家的誠意!”
……
處理完賈母交代的差事,賈政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院中。才入了房,就見王夫人正端坐在床沿,麵上清冷,似是就在等他回來。
賈政一邁過門檻,房裡的小丫鬟皆為他行了一禮,結伴而出。
出去後,還不忘將門也帶上。
賈政心知今日的事是惹惱了王夫人,便賠著笑臉關懷道:“可吃過了?”
王夫人冷哼了聲,“吃?哪有心思吃?今天挨打的不是你兒子?兒子挨打,當爹的一聲也不吭,合著真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一點也不心疼!”
一頓連珠炮,打得賈政招架不住,尋著一旁的矮凳坐下,尷尬道:“嶽淩確實不算個厲害角色,但他身後的王府,實在不是咱家能招惹的。不過你放心,老祖宗已經有安排了。”
聽聞此言,王夫人才堪堪受用了些,“便說是隔代親,真正如此理。幸好家裡有老太太坐鎮呢,不然還不知道能龜縮成什麼樣子。”
“還有那狐媚子一樣的姑娘,寶玉見了一眼,就更丟了魂一樣朝思暮想。若不是有她,寶玉豈有這禍事?得虧沒在府裡,若是在府裡,那才是沒一日的安生日子過。”
賈政不同意王夫人的說法,反駁道:“這和林如海的姑娘有什麼乾係?還不是那個浪蕩種子,平日裡不學無術,貪圖玩樂……”
話說一半,賈政就似是感受到一陣陰冷,抬頭望去,就見王夫人橫了他一眼,“出去,寶玉沒好利落之前,彆來房裡睡!”
被趕出門的賈政,尷尬的應付著回到房裡的丫鬟們,才沒走出幾步,便見到廂房開了一扇門,趙姨娘在門前扭著水蛇腰身,“老爺?”
賈政像是在茫茫沙漠中突然找尋到方向了一般,踱步靠近,清了清嗓子,道:“去房裡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