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
兩座石獅子前,罕見的停了一輛宮輦,其後還有諸多刑部的官差列隊,似是等候聽宣。
舊時有宦官來寧國府,多是來傳喜訊,表彰德行,宮中賞賜,而今日則是板住了臉,儼然不會是好事。
此情此景,將寧國府的門子嚇得不輕,忙往裡間通傳。
宮裡的一行人進了庭院內,賈珍也忙不迭的趕了出來,當即跪在地上,臉上還殘留著淚痕。
宦官也不與其客道,直接了當道:“吾等奉太子殿下手諭,來與爾等闡明殿下之意。”
隨後,官宦展開一卷紙張,念道:“寧國府賈代化,勾結叛逆,禍亂宮城。責去寧國府爵位,革除官職,且寧國府子孫三代內,不準入仕為官……望其後人能痛改前非,謹守禮法,不負恩德。”
宣讀完畢,宦官又道:“起來吧。沒彆的事,咱家便就去榮國府了。”
聞言,賈珍一愣。
原來來了那麼多官差,不是來抄他的家,而是去尋西府裡的,頓時一顆提著的心,緩緩放了下來。
陪著笑臉,賈珍道:“公公慢走。”
待宮裡的一行人離去,賈珍吐了口氣,緩步回到堂上,還如同做夢一般。
房裡的尤氏,提心吊膽的走了出來,問道:“爺,到底怎麼樣了?大老爺他,可還有轉機?”
賈珍品了口香茗,鎮定下心神道:“難啊。沒抄家株連,都是殿下念及舊情,額外開恩了。至於罰銀和不準子孫入仕,倒還好,節衣縮食將就過一段日子罷。”
尤氏點了點頭,“不準入仕,大爺考上了也不去做官,隻一心修道。至於蓉哥兒,更不是個能讀書的。不過,若是蓉哥兒有了孩子,不就還能科舉或者從軍了?”
賈珍一想,拍手道:“對啊,正是此理。念在家中如今還有些積蓄,不如寄希望於後輩能夠重振門楣。蓉哥兒年歲也不小了,是該尋一門好親事。”
說到這,尤氏又有些擔憂了。
“隻是咱家當下這個狀況,會有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入門嗎?”
賈珍一凝眉頭道:“瘦死了駱駝總比馬大,願意過門的人家多的是。你且看著吧,我自能尋一門好親事來。”
“對了,去打聽下,西府裡是鬨了什麼事了。”
……
榮慶堂,
王熙鳳在房內看望重病了的賈母。
賈赦,賈政,王子騰在外間議事。
“老公爺這事是難了,眼下還是得先將老太君的身子養好了,咱們這幾家才不缺了主心骨。”
王子騰歎了口氣又道:“正是府上困難的時候。我們王家自然不能作壁上觀,先前說好的,讓璉哥兒和鳳丫頭成親的事,該提上日程,也得提上日程。”
“王家定然不會反悔,權當是給老太君衝衝喜了。”
賈赦,賈政聞言,麵容大喜,皆以為好事。
賈璉是賈赦的兒子,自不必說。賈政的夫人,王夫人又是王熙鳳的姑姑,實在是親上加親。
賈政忙道:“好,好,內兄,就這樣說定了。待老太太好些,得了應允,我們便差人去府上下聘禮。”
賈赦也道:“有二爺這句話,便就夠了,賈家定不負了這份情誼。”
王子騰擺擺手,“太客氣了,誰家能沒有難處。”
適時,外間有人通稟,宮裡來人了。
三人忙放下了話頭,一同往外幃走著。
眼見著一大宦官,身後跟著一眾刑部官差,已在庭院中了。
見這架勢,賈赦、賈政皆是一愣,還是王子騰率先向前問道:“公公,可是有什麼事?”
宦官見了王子騰,便多說了一句道:“是榮國府上的兩位爺有事。”
轉向賈赦,賈政,宦官又道:“誰曾往大同鎮傳信過?”
聞言,賈赦身子一顫,腿腳有些發軟,險些栽倒在地。果然他牽扯上康王的事情還是瞞不住。
見賈赦根本是不打自招了,宦官便與刑部來人道:“咱家隻是傳達殿下的意思。刑部還是按公辦差,你們去捉了吧,咱家回去複命了。”
刑部衙役上前,七手八腳的給賈赦落了枷鎖。
賈赦腦中一陣恍惚,麵上驚得煞白,見不得半點血色。
待刑部官差帶著賈赦走後,王子騰一臉為難的與賈政道:“至於咱們兩府的婚事,我還沒與大哥知會一聲,待我回府先往金陵送一趟信……”
……
馬車搖搖晃晃,嶽淩和林黛玉對坐著。
見林黛玉緊攥著衣袖,有些緊張,嶽淩笑著道:“你不是說太子妃很是親善嗎?怎得還這麼擔心。”
林黛玉垂著頭,低聲道:“畢竟是皇宮,心裡還是有些不安。而且太子妃就是將來的皇後了,見了怎會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