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淩略微斟酌,又喚了被捉的武官前來問話。
審訊一道,嶽淩還是稍有心得的。對於這等作奸犯科之人,嶽淩當麵便是一個下馬威。
“你該知道冒犯欽差是多大的罪過,按大昌律,當夷滅三族。你若是將知道的都說出,而且無一句虛言,我自然可以寬大處理,保住你的家人。”
“如何?你也不希望你的家人與你一同曝屍荒野吧?”
那武官連連磕頭,麵上是痛哭流涕,道:“大人,您就饒過我一家老小吧。我說,我都說。”
“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今日也不敢來捉拿大人啊。”
嶽淩微微頷首,道:“好,那你說來聽聽,是何人指使你來圍殺本官?”
武官張口答道:“是,通……通。”
話還沒說完,嘴裡便噴出一股黑血,腥臭難聞。
嶽淩登時起身,在他鼻息下探了探。
“死了?”
嶽淩環視周遭,實在難以置信,竟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將人暗殺?
“這不可能,要有這個手法,何不直接將我殺了了事?”
柳湘蓮也趕忙上前,道:“侯爺,這是怎麼回事?”
嶽淩微微搖頭,與身邊京營將士道:“今日已是入夜,先讓大夥下去歇息吧。”
雲行鏢局的趙元興,隨著京營士兵處理完了屍體回來,又上前,與嶽淩拜了拜,“大人,我們所求無他,隻需恢複我們的名聲,救出少東家,您便是我們的大恩人。今後,您但凡有號令,我雲行鏢局莫有不從。”
趙元興身後的趙家子弟也儘皆叩拜,嶽淩抬手虛扶,又道:“不必多禮,本官南下,便是來處置城中的亂局。爾等隻要是身清無濁,本官自要還你個公道。”
“多謝大人。”
待雲行鏢局的人退去後,嶽淩又喚來賈芸道:“原本,我想讓京營士兵扮作巡城士兵,回稟他們的上司,已經將我除去。待他們自傲露出馬腳之後,我們再出擊,眼下怕是也不成了。”
“你先去調查一下,在這個武官死前,都有何人與他有過接觸,小心留意這些人。”
“還有雲行鏢局的那夥人,也包括在內。”
賈芸連忙拱手,應下,“是。老爺,那明日如何安排?”
嶽淩想了想道:“他方才說出的最後的一個字是通,在這一州之地,除了通判便無其他了。也不排除說的是名字,但我暫時沒有想到其他的解釋,明日便去拜訪下他們。”
“畢竟,他們都知道我來了,沒有再暗中行事的道理了。”
賈芸點了點頭。
再看向一旁正在深思的柳湘蓮,嶽淩問道:“你可有住處?”
“住處就不必侯爺擔心了,待明日我去尋侯爺便是。”
“也好。賈芸,到時你與他聯係一下。”
……
回了客棧,嶽淩的腦袋裡依舊有些混亂。
兩樁案子,都是官府一手促成的,想要自圓其說,洗清他們自己的嫌疑。
雲行鏢局的少東家如今正在牢獄之中。
薛家不知怎得,似是也牽扯在其中。
滄州府的情況,真是越來越混亂了。
“倉儲,幼童,銀糧。眼下至少得恢複農忙耕種了,否則待到入秋,依舊是結不出多少糧食。入冬後,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可是若是開倉驗糧之後,倉中無糧,百姓沒有吃的,還何談有力氣耕種了?”
“得上書一封入京,用上後手了。”
嶽淩一麵思慮著,一麵上了木梯,在第一間房前推門走了進去。
此時,房裡的燈燭已熄,房中靜謐的出奇。
嶽淩勞累了一天,心神俱疲,淅淅索索的脫了衣裳,便就躺進了榻裡。
才扯了錦被蓋在身上,就聞見一股如蘭草般沁人心脾的香氣,讓嶽淩不禁深深吸起氣來,閉眼放鬆著內心。
“這客棧的條件不錯,香薰的味道還挺好聞的,就是聞起來有一點熟悉。”
嶽淩雙手交疊在身前,平穩著呼吸,想要將一天的疲憊,都就此舒緩出去。
不多時,卻發覺身邊好似還有個人,正在用小手推著他。
嶽淩微微皺眉,也懶得點起燭台再看了。
心裡想著,多半是紫鵑那個小姑娘在嘗過滋味之後,就寂寞的多了,所以夜裡就偷偷來這邊候著。
畢竟這種她故意創造偶遇的事,也並不是沒做過。
嶽淩攥住一隻嫩如春筍的小手,輕輕摩挲了下,低聲道:“就彆鬨了,今日太累了,也沒心情,待過幾日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