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
吉慶言辭鑿鑿,豎起三根手指指天發誓,道:“事已至此,小的不敢誆騙大人,若是小人隱而不報,定然墮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輪回。”
在吉慶心裡,事情已經被查到這個地步了,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至於那些人口最終流向了哪裡,也就是等嶽淩拿住黃文華,過問一遍的事,他已經儘他所能,將所有知曉的事都說了。
嶽淩平息下心緒,歎道:“你倒是說了些有用的消息,為了獎勵你,我倒也想告訴你一件事。”
吉慶不解,抬頭看向嶽淩,“侯爺所言何事?”
嶽淩的臉上又恢複了淡漠,“其實,黃家還沒倒,我也沒有你們勾結的確鑿證據。不過,既然你已親口認罪,還是謝謝你了。”
吉慶一驚,始終佝僂的身子,在此刻直了起來。
“黃家沒倒?不是說城中的商賈都已經被抄家了嗎?”
嶽淩微微頷首,“商賈的確倒了不少,但黃家還在,或許你的銀兩,如今也還在。”
吉慶猛然驚醒,嶽淩來到此地,不過是來套他的話。
套完話之後…
“噌”的一聲,嶽淩抽出一旁獄卒所配的樸刀,掄圓了大力一劈,將吉慶的頭顱當場斬飛,血潑了一地。
至死,吉慶都瞪大了雙眼,驚恐萬分。
樸刀略鈍,能達到這般效果,關鍵在於嶽淩用的力道之大,直接擊碎人骨。
將樸刀丟棄於地,嶽淩淡淡道:“將屍體處理了,首級拿去供奉在埋葬災民的公墓上,以慰無妄百姓的在天之靈。”
“另外,這刀也太鈍了,刀尖還有點生鏽,去府庫領一把新的。”
獄卒此時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膝蓋一軟,跪了下來,“謹遵侯爺之令。”
這是賈芸第二次近距離見到嶽淩殺人了,便是如此,當下依舊是雙腿有些顫抖,閉了雙眼,心裡不禁念道:“今日又要做噩夢了,老爺到底是怎麼做到這麼心狠手辣的,不用行刑,就直接在牢中殺了,也太乾脆了些。”
便宜行事的確如此,嶽淩在滄州城確實肆無忌憚。
他認為有罪,那便沒有翻案。
走出牢房,一直能看到場間情況的樸正,不由得縮了縮身子,小腹下淌出一片濕熱來,伴著些腥臊的味道。
嶽淩冷眼掃來,更令他揪心不已。
“侯爺,我……”
更可悲的是,樸正想提供些有用的消息,都提供不出來,他所知道的,還沒有吉慶方才說的多呢。
他在朝中更是了無依靠,不然誰會來連年鬨災的滄州。
嶽淩淡淡道:“你還死不了。等滄州真的繁華遍地,煥然一新的時候,我自會引你出去遊街示眾,而後當眾行刑。也算是讓滄州百姓,與過去的苦難道個彆吧。”
說罷,嶽淩便大步出了牢房,留獄卒和樸正大眼對著小眼。
忍著胃中的翻騰,獄卒叫來了兩個幫手,打掃著鮮紅遍地的牢房,處理屍體。
瞥了樸正一眼,獄卒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大都督來了滄州,正是你們的報應。知府大人也彆想那些有的沒的了,這通判大人沒用上的斷頭飯,給你吃了吧。”
“你看,連斷頭飯你都得吃兩頓,是不是貪得厲害?”
樸正看向一旁人首分離的“吉慶”,嘔吐不止……
……
“老爺怎想到詐他的,這下可好,省去了大把力氣去查,他自己就將罪名說的差不多了。”
走在廊道中,賈芸又在嶽淩身邊虛心請教著。
對於自己人,嶽淩也不藏私,推心置腹道:“那還得從咱們在滄州的布置說起,這些家商賈沒避開坑,同樣,黃家也沒避開。”
“但絕大部分商賈都因此家破人亡,黃家吃下這虧,如今卻還在運轉,是為什麼?”
賈芸回道:“因為黃家的積蓄更足?”
嶽淩微微點頭,又搖頭,“但他們家在滄州城發家的年頭可不長,不憑借著來路不清不楚的進項,怎能迅速積累起比本地商賈更多的財富。”
“吉慶一心求財,而錢最好賺的就是錢生錢,也就是放印子錢。隻堆在自己手裡,反而沒什麼用。”
“十萬二十萬,都達不到他的目的。放在黃家的銀莊,流轉起來,分得幾分利,眼下是最好的法子。雙方的合作也能因此更加穩固。”
“黃家的現銀儲備,應當遠比我們想得要多。不過這也剛好,若是少了,如何讓我提起興致呢?”
如今倉中早就不缺那一點蠅頭小利了,黃家如果真是個龐然大物,反而更襯嶽淩的心意。
而且如果能尋到黃家身後的人,那就更讓嶽淩歡喜了。
能要吃下大量人口的,哪能是一般的勢力,自比這些商賈,地方小官高得多了。
以小博大,才是嶽淩樂見之事。
瞧著賈芸正在沉思模樣,嶽淩又笑著搖頭。
說來,對於吉慶這種強烈的皈依者狂熱,嶽淩是難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