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日子推算,林妹妹應當已在南下了吧?不知這一路是否順利,當是沒出什麼意外吧。”
“也不知再見麵,該怎麼開口啊……”
“還有林如海哪裡,他向來是個開明的,應當也不會太為難我吧……”
片刻之後,嶽淩回轉過神,再看著懷裡的小姑娘,正滿眼期待的望著她。
嶽淩不禁暗暗排揎道:“這……沒幾個姑娘在身邊,時間都不好安排,倘若她們都來了,厚此薄彼的話,更是要不得安寧了。”
“總之先寵著林妹妹將事情問清楚了,其餘的可卿、紫鵑她們,還是看情況吧……”
端著香菱起身,來到床榻旁,床幃緩緩落下,這一夜又是個不眠夜了。
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
汗流珠點點,發亂綠蔥蔥。
……
蘇州知府衙門,
入夜,堂上卻是燈火通明。
蘇州知府朱懷凜故去,在吏部的任命到達之前,此地正由行中書省推舉出的郎中孫逸才代為管理。
孫逸才祖籍河南,是貢士出身,未能考取功名。
時至今日坐到郎中的位子上,全憑借一身賬目上的本領。
他在江浙主要負責的便是稅賦賬目,進出流水,是財政的一把手。
以貢士之身,獲此等大權,孫逸才當地也算是小有名氣,被萬千不得誌的讀書人視為榜樣。
而今日堂上,他居中端坐,身旁卻伴了未有官服的中年男人。
孫逸才沉了口氣,率先開口道:“京中的任命已經傳了出來,不日安京侯就要來到江浙赴任,有兩淮巡鹽禦史林如海的關係在,或許會在揚州停腳,但對於我們來說,時間也不多了。”
“過了揚州之後,第一站肯定是蘇州。如今盜匪,倭寇並不猖獗,安京侯來江南,除了為朱懷凜的死,恐怕沒有第二件事了。”
下首男人麵色坦然,撚著蓄起的短須,應道:“此事天衣無縫,等到安京侯趕來,一切都沒了痕跡,甚至無從查起。就算安京侯機智近妖,完全沒留下任何證據的案子,誰人能斷?”
孫逸才眉頭皺了皺,“也不算是天衣無縫,總是有跡可循,譬如我們煽動輿情之事,再者你銀莊上的賬目。”
中年人擺了擺手,“等到安京侯來時,已經無力去查這些東西了。我們如今隻欠一場雨,如同諸葛武侯的東風一般,一場雨來,所有事都要有了著落。”
中年人沉吟片刻,又問道:“署衙中,可議論了如何接待侯爺?”
孫逸才歎了口氣,“我們遣人在京中打聽了安京侯的喜好,丞相言‘投其所好’,不管安京侯落地哪裡,都是要大操大辦。”
“掐著日子來算,安京侯到達蘇州,在八月八日左右,正趕上蘇州的‘滄浪雅集’”
“如此正好在滄浪亭,借著盛會為安京侯接風洗塵,也算是給足了安京侯臉麵。”
中年人頷首,“伸手不打笑臉人,安京侯又是在氣盛的年紀,排場是要給足了,屆時我徐家也會幫孫大人操辦的。”
孫逸才拱了拱手,“那就有勞了。”
中年人起身還禮,卻未見有多少敬意,“不敢,我們說破天不過是一地的富戶,要仰仗孫大人和大人們吃飯。講實話我也是羨慕杭州羨慕的厲害,改稻為桑能有近兩百萬兩的進項,但願我們蘇州也諸事順利,早點將這桑田改下來。”
“待明年此時,蠶絲已是倍產,自不會少不了孫大人的一份。”
中年人拍了拍手,房中走進一名女子,身上隻著了一層粉色紗衣,薄如蟬翼,內襯荷花藏鯉,若隱若現。
步伐盈盈,走進堂來便是攜著一股香風,直撲人鼻尖。
孫逸才一怔,問道:“徐家主,你這是何意?”
徐家家主徐耀祖微微一笑,“素來知曉孫大人喜愛琴音,此女名喚媚娘,最善音律,今日在下攜她前來,與大人附庸風雅,大人切莫推辭。”
“媚娘,往後你就跟在孫大人身邊,伺候好了孫大人,大人自不會虧待你。”
再拱手行了一禮,徐家家主便先行告退了。
望著往裡的美人,輕紗半遮麵,隻一雙眸眼惹人心魄,實在讓孫逸才口舌生津,不禁吞咽了幾下口水。
是了,蘇州這等富饒之地,讓他一個貧苦出身的貢生,如何守得住本心。
聲色犬馬,不是人人都能抵擋住的軟刀。
既然已是沉淪,孫逸才也腦中也沒太多雜念了,望著媚娘問道:“佳齡何許?”
蘇州女子那份柔弱,是江南水鄉獨有的細膩溫婉,嚅囁著開口,口音更是令人酥筋軟骨,“年芳二八。”
當世與揚州瘦馬齊名的蘇州船妓最善音律,孫逸才終不是舉人出身,破落書生,怎會不動心。
“好,上前來吧,先彈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