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靖陽侯府的姑娘們怎麼一個賽一個的難纏?!
小宮女被戳破,急得滿臉通紅,眼看著百步遠處的雨花閣前已經隱約有人頭攢動,突然計上心頭,捂著肚子道:“四姑娘說得是,奴婢也是剛入宮,一時記錯了,眼下肚子突然疼得厲害,求四姑娘垂簾,在此稍候,奴婢去那邊另尋個姐姐為四姑娘引路。”
“好。”崔瑜點頭。
小宮女聞言飛快跑了,她心裡直誇自己機敏,聖駕都已經朝這邊走了,隻要四姑娘留在原地,哪有碰不到的道理,到時候,四姑娘哪還需要彆人引路啊。
這四姑娘,都不知道自己差點錯過了什麼好事,非得見到皇上,才能明白自己立了多大的功!
崔瑜冷眼看著小宮女的身影眨眼消失在宮道儘頭,臉色倏然沉了。
這是絲毫不顧及將她獨自留在這裡,會不會衝撞貴人。
她當即提步,轉身拐進另一條宮道,崔瑛不是說要見她嗎,她這就自己去。
慈寧宮裡,孝惠太子妃崔瑛看了眼沙漏,“算算時辰,該見到了吧。”
鬆兒跪在地上替崔瑛揉著腿,不解道:“照引禮女官的說法,四姑娘如今除了相貌,也沒什麼出挑的地方呀,娘娘怎麼還想著抬舉她呢,倒不如二姑娘,娘娘先前不是還說,二姑娘雖然看著柔弱,骨子裡卻帶著股狠勁兒嗎,要奴婢說,那才真正是個沒倚仗的,隻要娘娘給夠了好處,她未嘗不如四姑娘好用呢。”
“皇帝是什麼性子?崔琬那點手段,全捧上台都不夠他瞧的,見慣了陰謀詭計的人,還得是四妹妹這樣的才有機會入他的眼,況且你真當我這四妹妹蠢笨平庸呢?”
“那點東西,都要學那麼長時間,哪像是個聰明人呢。”
“要不怎麼說四妹妹聰敏呢,你在宮裡這麼多年,還不是被她騙過去了。”崔瑛半躺在貴妃榻上歇著神,輕輕笑道,“既要守拙,又要讓人無從指摘,不但不能說她不識抬舉,反而要歎息一句,其心可嘉,可惜天資所限呀。換成是你,你能做得到?”
“這……四姑娘的年紀,哪能想得到這個呀,或許果真就是天資平平呢。”
崔瑛搖頭,“自幼時起,祖父便為我們兄弟姐妹延請名師,授文明理,那時四妹妹課上揮毫論策,先生看後扼腕歎息,直言她惜為女子,若為男兒,悉心教導,當為狀元之材,這麼個人,不過六年未見,會變成平庸之輩?”
鬆兒稍愣,“娘娘焉知四姑娘不是仲永呢。”
崔瑛不為所動,沉聲道:“我從不信什麼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所謂仲永之傷,不過是父母沾沾自喜,疏於教誨,這才泯然眾人,可四叔叔有勇有謀,四嬸嬸詩書傳家,哪個是這樣的人?四妹妹如今做出這副蠢樣
子,不過是因為我違背了她的意願,她不肯與我同心了。”
“那娘娘還要四姑娘進宮?”鬆兒心裡焦急,這不成引狼入室了嗎。
崔瑛擺手,“富貴險中求,我要的是有用的棋子,不是無用的擺設,若是起不到用處,再跟我同心又有何用?”
“可萬一四姑娘懷著對娘娘的怨氣進了宮,到時候反咬娘娘怎麼辦呀?”
崔瑛輕笑道:“四妹妹如今是與我不同心,可等她見到了皇帝,就未必如此了,我這個妹妹呀,常年待在邊疆,往日看到卑賤庶民被蠻夷屠戮都要不平,你說若她看到堂堂天子,被生母和朝臣聯手欺壓,日日活得如履薄冰,滿腔的才乾抱負俱不得施展,會怎麼想?”
“慕少艾的年紀,心疼得多了,可就變了味了。”崔瑛起身推窗,又看向那棵粉薔薇,“到那時,她對我的怨氣,自然便散了。”
鬆兒正要答話,蘭兒卻匆匆打簾進來,行禮道:“娘娘,四姑娘來了。”
“怎麼這麼快就來了,莫不是計劃有變,四姑娘沒碰到皇上?”鬆兒更著急了,這可怎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