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藥、捕獸,還有隱居。”
命長蘇與堯真許聲音你來我往,莫清嵐靜靜聽著,卻隨著時間過去,莫名眼瞼發沉,眉心輕擰。
神裔?……這些事情,與神裔有關?
“除此之外,仙聖大人還行了一卦,說半年之內,人間……”
“……”
堯真許的聲音不急不慢,卻說著,發覺命長蘇不回應,他皺眉,“聖尊大人可有聽……”
而也就在此時,忽然察覺身邊的一道身影輕晃,但未及反應,原本端坐的紅袍人便抬臂掠過。一直心不在焉的人終於平穩的將人接入了懷中,不覺輕舒了口氣。
聲音一停,堯真許開口道:“這……?”
“行了。”命長蘇沒有情緒抬首,“彆裝了。”
說話的人臉上的神色輕滯。
隨後輕笑出聲,堯真許麵帶笑容道:“不愧是聖尊大人,這都瞞不過你。”
話落之後,原本俊氣的青年麵容很快變幻,眨眼間變成了看起來年歲不過十二的稚童。
因鑄造祟世而元神大傷,為減緩元神之傷,素來以孩童的模樣麵世。
堯家哪有什麼真許,素來隻有仙聖堯許一人而已。
露出真麵目,堯許姿態鬆散,轉頭看來,笑道:“清嵐這是怎麼了?”
命長蘇輕舒了口氣,尋到合適的位置將莫清嵐放在自己的肩畔,抬起眼眸,“無妨,你深夜造訪必有急事,有話便說。”
堯許好笑:“清嵐已經長大,何必將他擁著,不如……”
“彆廢話。”命長蘇麵無表情。
堯許一頓,臉上露出狐疑,但惦記著正事也並未多說,揮手將玉簡收回,“接到你消息之後,我便在堯家行了一卦,卦中預警不足半年,天下便有異亂發生。此等亂世之卦,根據堯家素年的記載,竟與二百年前日月山出的卦如出一撤。”
“你不久前回過日月山,其中可有異樣?”
命長蘇平靜道,“日月山將出。”
堯許眉宇立即皺起,“果然。”
“這才安分了幾年,它又要出世了。”
這句話落,堯許看向莫清嵐。
他指尖微引,原本沉睡在莫清嵐體內的陰火便慢慢浮現,無聲燃燒的火苗仿佛無害,輕輕閃動。
堯許歎道:“陰火體如今尚且純淨,未經亂世,還未曾吞噬祟鬼,這些孩子們還沒有完全成熟起來,便又要麵對這些……”
話至此,想到什麼,他鬆手道:“我聽聞不久前,清嵐因為臨海道之事,強行渡了雷劫。如今恢複的可好?”
命長蘇將懷中人的肩膀握緊,道:“隻要不再強行突破境界,便暫時無虞。”
堯許一頓,眉宇皺起。“可他注定……”
“無妨,”命長蘇卻將他的話打斷,抬眸道,“即便日月山再出世,也有我護著他。”
堯許眼眸輕動,不再多說。
命長蘇道:“日月山出世一事不可避免,
但有關天道,
你我二人不可泄露天機,隻能靜觀其變,卻如今有一事我極為在意,需要你去查探。”
堯許頷首微笑:“你說。”
命長蘇從袖中取出一張薄紙,堯許接來,目光掃過是一人的誕辰,有些意外,便伸手掐算,但在幾息後,他便凝眉,“好怪的命格。”
“此人原本氣運平凡,卻在甲子年忽然逆天改命,現在的氣運、靈運,皆為上乘,隱約還得天道庇護,這是……”
“改命之術。”命長蘇道。
堯許眉心皺起,沉然看來。“天下所修的術法,皆為我所創的五行與歸元之術,這種逆天改命的法子,並非凡等,不在五行之中。”
“不隻有這一道,”命長蘇指尖一道靈力出現,轉眼間於空氣中幻化,變成了此前經曆一幕又一幕的溯回之景,“還有諸家此前所用的噬靈術、臨海道繁鳶所用的逆行梵語。”
天下修士所用的道術,皆是利用天道自然之力而行,但凡有逆行、改命、奪他人天運的術法,皆為‘逆術’,按常理來說,絕無可能生效。
若是跳脫五行的術法,那便不是現在凡人所修的東西。
不是凡人的,那隻有……
堯許眉宇緊皺,倏然看向命長蘇。“神族?”
“神族已滅。”命長蘇道。
堯許看去,“不是神族,那隻有那些殘存的神裔。”
命長蘇道,“此番人間諸家、臨海道之事,若非發現得早,遇上日月山出世,必會釀成大禍。如今又有弱水一事,恐怕這背後有人想要利用‘祟鬼’,甚至清嵐……於人間作亂,對祟世不軌。”
“那些神裔雖說有神之‘裔族’的名號,但神死力消,他們現在和凡人也沒什麼區彆,在人間苟延殘喘罷了,還想乾什麼?”
堯許無法想到如今修真百道有哪些與神裔有關,眉頭緊皺。
命長蘇垂眸看向莫清嵐,伸手將他微亂的發絲攏在手心,道:“我給你的那張命格的主人,名為‘沈向晚’,現在就在副峰。除去命格之外,他與我冥冥中不知為何總有牽連,你將他帶回去,命格若解不了,先將他與我的牽連斬斷。”
堯許一愣:“牽連?這牽連可有關於情緣天命,這……”
命長蘇倏然抬眸,沉聲道,“我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看他麵色沉鬱果決,堯許想到改命之術的存在,心中微疑,便不再多言,頷首道:“好。”
這句話落,氣氛陷入沉寂。
時間已經過去半個時辰,夜色沉沉,已到夙夜。命長蘇眼眸微動,起身,動作極其輕柔、幾乎憐愛地將莫清嵐抱起,“我有些要事,你先自便。”
看著他的舉動,堯許從方才所談之事回過神,臉上頓生古怪,唇角微勾道,“真是奇了。”
“我從未見過你這等模樣,這還是我印象裡那個不將任何東西放在眼裡的長蘇嗎?”
命長蘇卻多餘眼神都沒有看過去,麵容冷薄,將莫清嵐抱緊,足踏之後,紅衣影消,眨眼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