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頓時陷入一片詭譎的沉寂。
好半會兒L,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般,命長蘇的笑容僵滯,緩緩開口,“你已有婚配?”
莫清嵐頷首。
命長蘇笑了一聲,他伸手擦了擦鼻尖,‘哦’了一聲,澀然笑了兩聲,“我隨意問問,隨意問問。”
洪真看了命長蘇一眼,果不其然看到的是自家殿下一顆七零八落碎成一地的心。堯許盯著暗笑,莫清嵐無法察覺命長蘇究竟的意圖,也不再多問多言,注視著淵首。
因為身份特殊,他所在的地方被黑色的帷帳遮擋,鬼使在外看押,旁人無法看清其中,也不敢靠近。
不過多久,身姿曼妙的舞姬帶著清脆碰撞的珠玉上台獻舞,晚宴長達一個多時辰,賓客儘興,走向了尾聲。
命長蘇這次沒有在跟在莫清嵐身後,而是安排了洪真帶他找了個休息的屋舍,屋子距離命長蘇的主殿不近不遠,很是僻靜,比起之前,十分像避嫌。
莫清嵐並不在意,倒覺得如此正好。
等到洪真離開,他換了一身黑衣,將榻上偽裝成已經休息的樣子,從窗舍離開。
在宴會上他就注意過淵首休憩的位置,故而一路並不難找,很快就到了暗梅爭豔的孤院之中。
抬腳就要踏進,卻就在此時忽然有動靜在附近傳來,莫清嵐身體一躍,立刻隱在了一顆粗壯的梅樹上。
“如果淵首真的是薑行淵,縱然他之前和令儒風有勾結,此刻進了逆流,也沒有現世的記憶。”堯許提醒。
莫清嵐點頭。
傳來聲音的方向有人慢慢逼近,他皺眉看去,而看到的卻是兩個身著樓蘭國衣袍的仆侍,他們懷中一人抱著一個偌大的酒壇,到了地方停步注目,低低商討了什麼,竟到了莫清嵐所在的樹下。
兩個人將酒壇放到一邊,而後開始掘土,聲音也依稀傳來。
“這次宴會酒神裔帶來的可是好酒,我這一瓶,乃是天山神露,喝了之後能讓人陷入欲死欲仙。”
“切,不過是天山神露而已,我這個,叫做真言酒,聽說誰讓另一人喝了它,就能讓對方言聽計從,對任何事情都有問必達,傳言連神都能醉倒,威力無窮!”
“你居然偷拿了這個……”
原來是兩個在晚宴上偷了酒來藏的侍從。
他們念念叨叨,很快挖出了兩個和酒壇大小相差無幾的土坑,搬了酒便埋了進去。
邊埋,其中一個還邊道:“可惜梅芳院中今天住人了,不然在院中那顆長了千年的古樹下埋酒,不用幾天,味道就又上一個層次。”
“噓,快埋吧,埋完就走,我聽說住在梅芳院中的是淵首,他帶著的那些鬼東西,我看著就害怕。最近那冥君行為詭譎,不少祟鬼從煉獄失逃,在神地遊蕩。要不是長蘇殿下受召前去日月山協理絞殺,那些東西早跑到人間來了!”
“你說冥君到底是好是壞,他是故意的嗎?”
聲音漸漸變
低,
仿佛觸及禁忌之事,
他們不再多談,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匆匆離開了。
莫清嵐已經可以聽明他們所言的大體,再加上堯許在一旁的解釋,很快就明白了所有。
“這個冥君,和淵首關係匪淺,地位也很是古怪,值得一探。”堯許道。
莫清嵐頷首,踩在梅樹花枝之上,足尖輕點,人影就渾入夜色之中,到了梅芳院的屋頂。
院中一片靜然,沒有半分聲響。莫清嵐目光從院中的每一寸角落劃過,眉首頓時皺起。
卻也就在此時,在一片寂靜中鐵鏈穿梭的聲音忽然響起,莫清嵐察覺立即避開,鎖鏈穿過屋頂的瓦片,石子崩落,一片黑夜中他就看到了懸浮於空中瞳孔猩紅的骷髏。
無數個,一道又一道紅芒於黑夜中亮起。
濃鬱不詳的祟氣撲麵而來,莫清嵐的臉色頓變,堯許也沉然立即道:“先走——”
而下一秒,幽蘭的火焰便於四周騰起。
看到那火焰的一瞬間,那些骷髏眼中劃過掙紮、迷茫,最後盯著莫清嵐的視線敵意漸漸消去,低下頭,向他跪首。
堯許看到這一幕怔然。但不等他回過神來,緊閉的屋門就打開。
屋中之人似乎察覺異常,推門而出。莫清嵐收回陰火,指尖輕揮,那些鬼使就順從散了開,白日裡頭戴帷帽的黃衣人走了出來,看向仍舊安靜、空寂的外麵,目光從房頂落下的瓦礫劃過,神色淡漠,又回了屋中。
屋內,莫清嵐站在屏風之後。
淵首的屋內並無他人,他回到屋中並未歇息,而是站在鏡前,手中作訣。那鏡麵便氤氳變化,出現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看清鏡中人,淵首半跪,垂首道:“大人。”
“恩?”一道疏朗的男音忽然在空氣中響起。
莫清嵐眉宇輕動,視線隨之看去,卻隻能看到鏡中模糊的白影,無法看清對方的麵容。
“我當是誰,原來是阿淵。”男人的聲音帶著幾些清淡無欲的笑色,“算這時候你應當到了人間,人間可有祟鬼逃了出去?”
堯許道:“似乎不是令儒風。”
淵首抬起眼眸,看到鏡中人蒼白的麵容,臉色劃過幾分沉然,搖首,“沒有。”
男人笑了一聲,慢慢道:“沒有就好。”
“你的臉色越來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