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殿比起前殿更為僻靜清幽,卻設有諸多結界。
有堯許在,這些結界自然不在話下,一人一葉很快就到了後殿深處。
莫清嵐目光看向殿中的裝飾,視線微頓,眉宇凝起。
偌大空幽的後院之中,竟有一尊一人之高的佛神像。
堯許發覺,亦奇聲道:“命氏在任何神裔之首,為什麼這裡會有佛神像?難道那位夫人雖然是命氏之人,但是信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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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他話落,奉茶的侍女從長廊的一側出現,端著糕點推門進了屋內,莫清嵐身影悄無聲息接近窗沿。方才接近,藍色的蝶羽煽動,他便看到了在窗邊種植的琉璃蒼蘭。
冰魄色的靈蝶停在花瓣上,侍女將糕點放在桌上,靠近床榻,傾身詢問,“夫人,可舒服一些了?”
榻上的床紗被一隻素白削瘦的手指拂開,侍女立刻上前攙扶,榻中人的樣貌隨著人影錯落,出現在他們眼前。
那是一個年歲四十,但依舊風韻猶存、極美的女人。
命氏的前任族長命蘭風,一雙碧眸深如瀚海無波,而嘴唇卻蒼白無比,顯出幾分藥石無醫的孱弱。
侍女扶著她坐到茶幾旁邊,正欲替她將糕點取來,女人便低啞地開口,“你先出去。”
侍女並未多言,收手垂眸,很快順從退下了。
莫清嵐抬腳準備離開,堯許一愣,卻在轉身之際,女人卻開了口,聲音低沉,“小公子既然來了,何必著急離開。”
莫清嵐的腳步一頓。
在蘭花上的靈蝶飛舞,慢慢落在了莫清嵐的肩畔。
她這句話出,莫清嵐將蝶靈握入手中,已有預料,沒有多做躲避,從屋門走進。
他的身影錯落留影的門窗,最終出現在命蘭風的麵前。
命蘭風從他的麵容劃過,露出幾分異樣,許久,才開口,慢聲道:“不屬於這片時空的後世之人,來此何故。”
莫清嵐道:“夫人知曉我的來處?”
命蘭風咳嗽了幾聲,慘白的麵容露出幾分笑色,“我知道你、也知道你衣物中藏身的那片葉子,亦知道有其他客人來訪。”
她一雙眼眸青碧近妖,帶著可以看破一切的空靈,神色全然是無悲無喜地空寂之色。“可你們來了又如何,在過去發生的任何事情都無法改變,你們……”
而說著,女人咳意愈發洶湧湧來,莫清嵐目光劃過那張與命長蘇極為肖像的臉,皺了皺眉,上前替她倒了一杯熱水。
命蘭風看著他的舉動,一怔,而後伸手慢慢接過,低啞道:“好孩子。”
她的手指碰上莫清嵐的指尖,而就在此時,‘係相思’的影子感應到什麼若有若無出現,很是親昵的靠近。命蘭風垂首看去,察覺上麵的氣息,再次怔住,碧眸劃過一絲愕然,倏然抬首
()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莫清嵐。
莫清嵐立即收手,皺眉將係相思隱去,後退一步,“冒犯夫人。”
“……”命蘭風啞聲道,“未來我命氏……如何?”
莫清嵐沉默了片刻,道:“在後世中,日月山神隕,人間已無神裔,但有泠光聖尊命長蘇為人間百姓鎮壓祟鬼,舉世無雙,為天下楷模。”
命蘭風:“那你是他的何人?”
莫清嵐回道:“我是他的弟子,莫清嵐。”
聽到這個回複,出乎了她的預料,命蘭風看著莫清嵐,片刻後,眼眸闔起,作訣掐算。
不久,她睜開眼睛。
瞳孔深處碧色深邃,命蘭風久久凝望著眼前人,眸中難言劃過憐愛與哀色,歎息道:“竟如此造化弄人。”
莫清嵐並未聽明,一時未曾回複。
得知了他的身份,命蘭風卸下警惕,蒼白的嘴唇露出笑色,連帶眉宇的肅穆之色亦消去了不少,“你們過來是為了做什麼,告訴阿婆可好?”
堯許一直默不作聲聽著,聽到此處從莫清嵐領口探出頭來,“命夫人,我們來到這裡冒犯並非本意,便也簡明與您說清——未來已經沒有神與神裔,那些煉獄的祟鬼逃離日月山到了人間,命長蘇與旁人合謀打造了祟世囚困祟物,但現在總有多事之人幾次對祟世不軌,又催動溯回之術來到這片逆旅之地,我們來這一趟,實則為了查清他們的目的。”
命蘭風目光從莫清嵐身上移開,落在他領口出現的葉子上。片刻,她伸手,將葉子擇下,在堯許怔愣間將他隨意擱在了桌上。
堯許:“……”這是為何?可有深意?
而不等他想明白,命蘭風便緩聲開口,“過去的東西,未來的人帶不走,所以他們前來,目的非物,不是物,便是所見、所思、所知。那些進來的人中,可有神誌缺失,或者是失去記憶的存在?”
堯許道:“有。”
“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