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2 / 2)

淩葛九沒有去,但也頗為好奇,挑眉道:“鐘兄是為何?可是受人利用?”

堯許搖首:“他連鄭鹿言是誰都不記得,何談什麼利用。他與我說,是覺得長蘇現在行事過於自我,想讓你和他談談,”說至此,堯許簡直一言難儘,“從以前我就發現他小肚雞腸,是個死心眼,如今更是。”

淩葛九不覺愣道,“行事自我?”

堯許道:“就是之前咱們一同議論佛入蓮將來之事,岱安頗有微詞,可長蘇說得冷血,但也不全無道理。那幕後之人直到如今藏得比誰都深,就算我們有心處置,找不到人也乏力。”

淩葛九聞言反應過來,不覺好笑:“原來是因為此前那件事,也怪我當時一味斥責,估計是讓鐘兄誤會了長蘇。”

堯許苦笑,“我這幾人中,長蘇性傲獨絕、岱安我行我素,沒有一個脾氣好的,他們兩個在過百年相安無事,已經算不錯了。鐘岱安那狗脾氣,我與他都多生嫌隙。這三言兩語,他就對長蘇有了意見,不知為何,我卻感覺,也不是很意外。”

淩葛九道:“聽聞鐘兄的妖獸本體,存有神獸獬豸血脈,可以嗅出人之善惡,受這些影響,鐘兄性格直率,直言直語,倒也不為怪。”

“獬豸血脈,”堯許嗬笑,“我認識他這麼久,我也沒見他那獬豸血脈顯過靈,我看八成是溫家子弟為了粉飾他臭脾氣杜撰出來的,”將浮塵甩到一旁,他無趣搖首,“不可儘信……”

而就在他說至此,議事堂的大門被推開,莫清嵐踏入其中。堯許看到他,當即住言,立即起身,走上前道:“清嵐,祟世可還好?”

莫清嵐腳步頓止,與他二人行禮。“有祟鬼逃逸,師尊已經加固結界,現在在裂縫鎮壓。”

堯許頓時凝眉,“這好端端的,怎麼會有祟鬼逃逸?我上一次聽聞祟鬼逃逸,都是在幾十年前了。”

“師尊說是祟世中祟氣不知為何激增,還沒有查清原因。”莫清嵐道。

堯許道:“這個時候祟世出問題……怕是和我們想找的幕後之人脫不開關係。”

莫清嵐頷首,並未反駁。說起此事,他問起鄭鹿言,堯許便

() 臉上滿是菜色道:“收到你的消息我便去盯著了,昨天晚上我特意讓洪玄把他和令儒風安排放在了比較近的牢中,卻一夜全無動靜,反而很是一副老實懺悔的樣子。不過……”

他將鐘岱安的事與莫清嵐說了一通。

莫清嵐的反應與淩葛九相差無幾,怔然之後無奈一笑。

既然鄭鹿言並未對鐘岱安產生任何引導,那他的嫌疑就大幅降低,分開暫押即可,自不值得過多分神。看著堯許與淩葛九,莫清嵐道:“師尊這幾日都會在殉祟峰上,不會下山。”

堯許了然:“祟世要緊。”話落,他摸了把浮塵,總覺得奇怪,還是奇怪在那鄭鹿言身上。見莫清嵐沒有其他消息再帶回來,又待了一會兒,便想著再去牢裡看看,沒過多久便離開了。

淩葛九則靠在椅子上由著莫清嵐給他沏茶休息,氣氛安靜下來,便也有了閒心,語氣歎然與莫清嵐聊道:“這幾十年沒有回宗,宗中是大變樣了,我不認得那些小弟子,那些小弟子也不認得我。”

莫清嵐道,“師叔在外遊曆太久,錯過了多次問道大會,新入門的弟子自然不認識師叔。”

淩葛九拿起他沏的茶連連點頭,“看來是師叔的問題。話說我聽他們議論中,有一個叫做沈向晚的小弟子,同你一樣也是陰火體。我前幾日聽你們議論時說他體質有異,如今他也在九淩宗?”

莫清嵐道:“他情況特殊,現在在輔峰與我同住,很少下山。”

淩葛九一愣,思之沉吟道:“能如此安分,看來是有思過之心了。”

莫清嵐隻道:“他本性不壞。”

淩葛九聽言挑眉,不由看來。

看著莫清嵐,他搖了搖首,輕歎一聲:“清嵐。師叔從小看你長大,了解你雖然看起來很難接近,而實際上卻心軟非常,那沈向晚我從堯許嘴裡聽著,都知道他的出現給你造成了不少麻煩,你還覺得他本性不壞,可見你啊,長這麼大了,不管吃多少虧,還不知道長心眼。”

莫清嵐平靜一笑,並未回話。

看著人,淩葛九是又愛憐,又歎氣,“你這孩子。這人生在世,並不是對方是個好人,沒有壞心,你就要無條件的包容他,有時候也要學會避而遠之。那些給你帶來麻煩的人,讓你難受的人,當斷則斷,世間哪有那麼多回頭路可以走、回頭草能吃?”

這句話落,莫清嵐的神色輕動,抬眸看去。

淩葛九話落輕輕一笑,想通什麼般,又自顧自言道:“不過也罷,你師尊人雖然自傲獨斷了些,對你卻是愛惜非常,有他護著你,不論再有多少人圖謀不軌,也不怕。”

淩葛九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話落之後,將莫清嵐沏的茶一口飲儘,亦不再逗留,往外走去,看起來像是準備繼續去“巡視”。

莫清嵐看著他慢慢離開,直到身影消失不見,才收回視線,看向後廳。

一下午,堯許去牢中看著鄭鹿言並未傳回音信,天邊漸暗,莫清嵐也從靜心樓離開,回到知晴院。

月明

星稀,直到深夜萬籟寂靜,林晟下沉沉入眠,原本躺在榻上的人才睜開眼眸。

‘吱呀’一聲大門開啟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白裘擦過門檻,素色銀勾的靴落在門外的瞬間,一隻手腕忽然伸來,莫清嵐後背便抵上了堅硬的胸膛。微熱的氣息在耳畔蔓延,莫清嵐穩住身體,抿唇道:“不是讓我去琉璃宮嗎?”

命長蘇摟著懷中人的腰,伸手將房門關上,指尖一點結界便出現將知晴院的臥殿全然籠罩,低聲道:“禁製解了嗎?”

莫清嵐頷首。

命長蘇唇角出現幾分笑意,忽然彎腰,將莫清嵐攔腰抱起,離開知晴院往外走去。

在風雪中兩人的發絲交纏,看著命長蘇在月色下朦朧不清的側顏,莫清嵐的眉宇微動,“為何如此?我可以自己去。”

這句話落,命長蘇的腳步停下。他垂首看來,碧眸微暗,手臂抬起,將莫清嵐的額首與他相觸。肌膚的溫熱感從額間擦過,狐裘繁亂遮住了莫清嵐小片的下顎,他們額首相抵,就像動物之間的安慰與親昵,命長蘇蹭了蹭他的額,低聲道:“隻一段路。”

“……”掩在狐裘下的喉結上下滾動,莫清嵐怔了怔,移開視線,不再多言。

分明可以使用靈力,偏要步行。莫清嵐的目光劃過殉祟峰崢嶸林立的樹,一路從輔峰離開,抵達主峰山腳,穿過祟林,走過司銀河,直到依稀的光亮忽然從眼前出現,莫清嵐察覺異樣,轉首看去。

幽蘭的花在眼前大片的盛開。

瞳孔中出現依稀的光,那琉璃蒼蘭被特意排布,形成一條蜿蜒的長路,輕輕煽動蝶翼的幽蝶在蒼蘭附近起伏飛舞,散出流光,整條路似乎看不到儘頭,猶如仙境。

他臉側映出光亮。

許久,莫清嵐足踏於地麵,轉眸看去,便觸上命長蘇一雙不可窺出深處猶如碧石的雙眸。

兩個人對視,命長蘇的眼睫垂落,“好看嗎?”

莫清嵐安靜許久,“隻是暫時結成道侶印,何必如此。”

命長蘇隻笑,“不喜歡?”

莫清嵐並未答話。

他們一路往琉璃宮走去,幾乎透明的花瓣在衣擺的波動下輕輕晃動,靈蝶飛舞,停在命長蘇的肩,又慢慢靠近,落在莫清嵐的發間。

‘咯’一聲,不知從何處的聲音響起。

不遠處的群山忽然亮起,依稀點亮的螢火明珠,猶如星河,即使白日才恢複平靜紫電崢嶸的裂縫四處也被纏繞著,亮起了若隱若現星星點點的靈光。靈蝶忽然從遠處銜著大片浮紗飛來。莫清嵐怔然看去,隻見靈蝶蝶翼煽動,起起伏伏,那白紗就猶如舞姬曼舞不斷輾轉,在月光的傾斜下,仿佛散著光。

清脆的鈴聲隱約響起,白紗時起時落,向上接連著月,向下勾連著人。又是一眨眼,一片紅紗漂浮,從天際洋洋灑灑落下,自莫清嵐的唇邊擦過,與白紗交舞,此起彼伏。

靈蝶聚集化成光點向他們飛來,在逼近時又倏然鬆散,莫清嵐順著靈蝶消失的地方看去,卻又有無數的靈蝶變成各種模樣從四麵八方來,忽聚忽消,在他的身邊消失,又在暗夜的空中出現。

嘴唇輕動,莫清嵐看向命長蘇。

胸膛之下極為明顯的心跳越發清晰,命長蘇從未移開視線,看著莫清嵐的目光看來,眼中盛滿流光,唇角幾些弧度,無聲彎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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