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範階(2 / 2)

夏映淺rua了rua她的頭發,退了出去。

他站在院子裡自言自語:“哼,也不問問我去哪兒!”

有點點氣!

**

夏映淺還能去哪兒!

他走得不遠,畢竟五河鎮一共也就沒多大點兒。

秦遊成說的那個十字路口,在商業街的西邊。

鬼節過去了好幾天,祭拜用的圈圈早就消失不見。

夏映淺站在十字路口,用天眼感應著周圍的一切。

五河鎮的空氣雖然不算很潔淨,但這裡民風質樸,並沒有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夜是深藍色的,他瞧見的氣息也都是深藍色的。

一隻流浪貓大搖大擺地從他的身邊跑進了旁邊小巷。

小巷沒有路燈,黑漆馬虎,倒是適合隱藏一些無法見光的東西。

夏映淺緩緩地邁著步伐,朝小巷走去。

周遭安靜的隻有他的腳步聲音。

夏映淺立在小巷的入口處,抬起的步伐還沒有邁出去,再想往後退已然遲了。

他從沒有感受過這種讓人無法呼吸的壓製力。

頃刻間,天旋地轉,小巷不見了。

他的眼前是清明觀,他看見小時候的自己拉著師父的手,從他的麵前走了過去。

一隻野貓從屋簷上跳落,弓起了脊背,發出了瘮人的聲音。

夏映淺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發現自己仍身在小巷。

他陡然想起,自己小時候開天眼之前生的那場怪病,就是被嚇掉了魂。

剛剛那個幻境恐怕是想讓他重溫噩夢,自己嚇死自己。

這時,夏映淺看見一個穿紅旗袍的女人,從巷子中央瞬間來到了自己跟前。

“多管閒事的小道士!”她的聲音涼涼的,沒有一絲的溫度。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隻有嘴唇是紅豔豔的,卻紅的極其不正常。

她看起來像個人,實際早就不是人。

看女鬼的裝束,就知道她死了不止一年兩年。

夏映淺的道行到底是太淺,要不然也不能輕易就著了她的道。

他抿了抿嘴,氣呼呼問她:“你是誰家的老

奶奶呀?都是街坊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小心我去你家小輩的麵前告你的狀,說你為老不尊,一把年紀了,老牛吃嫩草,也不嫌臊的慌……”

女鬼死去的年紀也就二十來歲。

被個半大小子叫老奶奶,她氣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她亮出了又黑又鋒利的指甲,就連麵容也頃刻間變成了將將死去的恐怖模樣。

這是個吊死鬼,舌頭耷拉了老長。

看她已經發綠的眼睛,恭喜秦遊成,他得罪的是個厲鬼。

夏映淺舉起了桃木劍,向女鬼的方向猛然刺去。

廢話,人家一上來可是想要他的小命,再說什麼都無益。

一擊不中。

他奶奶的,那秦遊成的運氣當真是差!

當然他的運氣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嚶嚶,要麼不捉鬼,一捉就碰見了厲害的!

夏映淺揮劍的速度飛快,可他隻有一把桃木劍,人家女鬼有十根長指甲外加一條長舌頭!

他才十四啊!

還是個連初中都沒有畢業的小道士。

乾不過啊乾不過!

夏映淺一邊打架一邊扔符,扔完了手裡所有的符紙,忍不住在心裡哀嚎:小爺的命休矣!

可,乾不過也得硬著頭皮乾!

夏映淺像猴子一樣在女鬼的上頭翻來翻去,終於找到了時機,一把拽住了她的長舌頭,繞著她的手腕打了個死結。

“叫你嚇唬我,叫你嚇唬我!”

他桃木劍放平,憤恨地打在女鬼的頭上。

女鬼發出了淒厲的怒吼,卷起了沙石無數。

夏映淺:“小爺聽不清!”

偏偏這時,黑氣漸弱的小巷又騰起了另一股鬼氣。

一個黑乎乎的鬼臉探頭探腦地躲在巷子口邊。

夏映淺一回頭,正好瞧見。

那鬼臉咧開了大黑嘴,衝他一樂。

夏映淺渾身發毛,後背都滲出了汗粒,氣急敗壞地跟女鬼說:“你也太臭不要臉了,打我這樣沒什麼本事的小道士,你還帶幫手。帶幫手就帶幫手吧,你還想搞偷襲!”

他還沒本事!

女鬼好氣!

女鬼跟那探頭探腦的鬼對視了一眼,確認是不認識的鬼。

她嗚哩哇啦,就是能說清,也沒準備告訴那個臭小道士。

哼,隻要是道士,無論大小,沒一個好玩意兒!

啊!”夏映淺伸了伸酸疼的手臂,暴躁地說:“還得重新打過!”

他把那女鬼踹到了一邊,提劍走到巷子中央,大聲道:“來啊,來啊,還有沒有藏起來的一塊上,誰要喊中場休息,誰就管誰叫爸爸。”

那黑臉怪無語的,他就是來看個熱鬨而已。

他想,興許是他剛剛笑得不夠甜。

他又咧開了大黑嘴,衝小道士嘿嘿一樂。

夏映淺徹底炸毛了,汗毛倒豎。

他捂著快掉一地的雞皮疙瘩,大吼:“要打就打,你彆衝小爺笑。”

那女鬼趁著夏映淺不注意,偷偷打開了死結。

幸好那個小道士的符紙都扔完了。

她伸長了手指,悄無聲息地想要搞搞偷襲。

大黑臉的動作緩慢,抬手指著夏映淺的身後。

夏映淺悶哼了一聲:“少來這套!”

說罷,他自己都覺得好笑,這年頭,連鬼都熟讀兵法,還學會了聲東擊西。

大黑臉一跺腳,嗖嗖嗖朝夏映淺逼近。

“臥槽,這個更厲害!”

夏映淺靈活一轉身,兩隻鬼撞到了一起,猶如火星撞地球,迸發出了強大的鬼氣。

好臭!

夏映淺離的太近,吸了一口鬼氣,差點沒嗆死自己。

他“咳咳”了幾聲,暈過去之前想,臥槽,見了師父,他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被鬼給熏死的!

大黑臉一看夏映淺暈了過去,怒目圓瞪。

紅衣女鬼捂著鼻子倒退了兩步,委屈道:“明明是你弄暈了自己人,你還怪我!”

大黑臉詫異了,一臉驚訝,原來是他嗎?

紅衣女鬼又說:“你混的也太差了,居然跟人一夥,真丟鬼臉!”

大黑臉歎了口氣。

說起來他就是扒在牆上多看了她一眼。

所以說,一定要離幼崽兒遠一點。

女鬼的心思活絡,又想搞搞偷襲。

但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震蕩開來。

她摔進了牆壁裡,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爬出來。

這才發現,眼前的不是傻子,是比她還要強大無數倍的惡鬼。

逃跑已然來不及。

**

夏映淺如同溺水一般,抱住了一根稻草,腳一蹬,從噩夢中醒來。

周遭的環境很是熟悉,正是清明觀中他的房間裡。

昨夜發生的一切仿佛夢境。

但那種瀕死的感覺,十分清晰。

夏映淺很是慶幸自己沒有英年早逝。

門吱呀一聲打開,小小的團子撲進他的懷裡拱來拱去,猛一下抬起小臉來,不用看也知道是他表姨。

“我怎麼回來的?”夏映淺的嗓音沙啞,一定是鬼氣嗆的。

他還在癔症,自言自語。

“飄回來的呀!”蘇錦霓抓了下頭,捧著小臉,很認真地回答。

就是聽起來,這答案不太正經。

夏映淺回了神,沒好氣地說:“看來是祖師爺顯靈,帶著我飄了回來。”

蘇錦霓歪著小腦袋,很認真地問,“你祖師爺叫範階嗎?”

她噘起了小嘴不太開心。

要表外甥的祖師爺真是範階的話,她還得把範階還給他。

畢竟玩什麼不好,玩人家的祖師爺,這就有點過分了!

夏映淺一噎。

他隻知道師父的師父叫孔九,再往上,師父的師父的師父,就不知姓甚明誰了。

至於清明觀的祖師爺……原諒不孝徒孫!

夏映淺悲催地想,他又有了告罪的小理由!

可夏映淺還來不及告罪,就發現事情真的不太對。

隻見三官大帝的頭上是紅的黃的綠的小裙子,就連大門的門神也被戴上了眼罩。

夏映淺的腦門兒狂跳,他沙啞著嗓音無力地控訴:“表姨呀,求求你放過三官大帝吧!”

這一回,他得告罪到死,他們老人家估計都不能消氣!

蘇錦霓瞥了瞥三官頭上的花花綠綠,理直氣壯地說:“範階要進來,不罩住的話,他沒法帶你飄回家!你那麼重,我可搬不動你。”

夏映淺覺得他表姨說的就是鬼話。

他真不知道範階是誰。

但用飄的,一定是鬼。

他也就是一晚不在家,難不成有鬼趁虛而入了!

夏映淺嚇得一激靈,取朱砂,開天眼,一氣嗬成。

按理說,這大白天的,即使有鬼也不會出來亂竄。

下一刻,夏映淺隻覺自己被啪啪打臉。

猜,他看到了什麼?

夏映淺看了看他麵前的小表姨,又抬頭看了看像風箏一樣飄在他表姨頭上的大黑臉。

一人一鬼之間,還連了一根似隱似現的“風箏線”!

不、敢、置、信!

他甚至覺得自己這天眼開錯了

這是鬼風箏還是鬼氣球?而且那大黑臉還有點眼熟!

他想把他師父從棺材裡叫出來問問,到底有沒有見過這麼炫酷的玩意兒!

夏映淺想到了孩子不好帶,想到了口糧問題,教育問題,性彆問題,但沒想到他表姨和鬼挨的有點兒近。

而且,夏映淺看了半天,愣是沒有看出來到底是鬼挾持了他表姨,還是他表姨挾持了鬼。

但不論哪一種,都夠他頭疼了。

表外甥好像看見範階啦!

蘇錦霓對了對手指,怕表外甥搶她的“玩具”,她霸氣側漏地宣示主權,“我的!”

表外甥要實在想要的話,她可以再抓一隻送給他。

嗯,就那個紅衣女鬼也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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