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看自己的眼神充滿親近與喜愛,拂衣沒想到她跟皇後娘娘沒見過幾麵,皇後卻如此喜歡她。
再瞧人群中那些羨慕嫉妒的眼神,拂衣在心底得意歎氣,都怪她,怪她太討人喜歡。
眾人見拂衣微微揚起的小下巴,深深呼吸。
康陽公主終於沒忍住,小聲嘀咕:“她早上出門前,至少喝了三壺茶,不然能說出這麼假惺惺的話?”
站在她身邊的寧王妃沉默不語,她看向言笑晏晏的皇後,大理寺與刑部已經徹查此事,內殿表麵一派平和,背後不知有多少人牽扯進去。
眾人恭送皇後登上鳳駕,相熟的人回到自己馬車裡,便開始瘋狂討論。
“皇子殿下今年應該加冠了,皇後待雲拂衣這般親近,難道是打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即使雲家人忠貞愛國,即使雲拂衣有救駕之功,皇後娘娘也不可能讓一個紈絝成為皇子妃。”
“那倒也是,陛下與皇後娘娘就這麼一個子嗣,未來的皇子妃定要千挑萬選才行。”
拂衣坐在馬車裡,掀開車窗簾看了一眼,飛快把簾子放下,猶豫片刻,再次把簾子掀起,朝外麵的人露出笑:“請恕臣女在馬車中不便行禮。”
馬背上的皇子殿下身著竹紋青袍,頭發用一支祥雲飛鶴簪固定,宛如淩風出塵謫仙人。
歲庭衡目光掃過她的臉,微微頷首:“幕後主使尚未查清,雲小姐近日要多加小心。”
“多謝殿下提醒,臣女明白。”拂衣生性好玩,但是對皇子殿下這類品性與才學都出眾者,她向來是尊敬且不招惹。
歲庭衡端坐在馬背上,目光望著前方:“父皇登基不過兩年,逆賊掩藏頗深,幸而雲小姐今日救下母後,替母後免下這場劫難。”
“娘娘身邊有內侍相護,即使臣女今日未出手,那兩隻孔雀也不一定能傷到皇後娘娘。”拂衣狀似無意道:“這種毀人容貌的手段,我曾在先皇後宮見過。”
先帝昏聵好色,宮中美色無數。妃嬪們為了奪得帝王寵愛手段頻出,今日你毀容,明日她落水,後日又有誰小產,先帝後宮比路邊的雜草還要亂。
“曾貴妃生前最受先皇寵愛,見過宮中無數手段。可惜臣女聽聞先帝駕崩那日,她居住的宮殿燃起大火,她不幸喪生於火海,不然也能問詢她一二。”拂衣似笑似惋惜:“也不知寧王殿下有沒有習得曾貴妃幾分本事。”
歲庭衡深深看她一眼,半晌後:“生死天定,不可強求,雲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殿下說得是。”拂衣目送歲庭衡騎著馬走遠,緩緩放下簾子。
“小姐。”夏雨湊到拂衣跟前:“你就這麼直接給寧王潑臟水啊?”
“怎麼能叫臟水?”拂衣伸出手指抵住夏雨的額頭,把她腦袋推遠:“身為朝臣之女,我這叫推心置腹,忠心耿耿,為君分憂。”
夏雨捂著額頭小聲嘀咕:“您這話奴婢是信了,不過皇子殿下有沒有相信就不知道了。”
兩個時辰後,寧王被召進宮,皇帝待他滿腔慈愛,不僅賜下墨寶,還從殿中省挑了好幾個仆侍讓他帶走。
“那幾個內侍是曾貴妃留下來的人,父皇好心把他們送至寧王府,若皇叔不願重用,兒臣隻能深表遺憾。”歲庭衡幫皇帝整理好禦案上的奏折:“今日兒臣見康陽姑奶奶又胖了幾分,倒是想起一件趣事。”
“哦?”皇帝好奇:“是何事?”
皇帝與康陽公主不算親近,聽起她家的笑話,更是沒有半點的愧疚。
歲庭衡退至一旁:“前些日子她老人家的孫子與雲尚書家姑娘遇見,兩人爭吵了幾句,他說自己是皇帝外甥,連雲尚書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
“他如何能與雲愛卿相比。”皇帝不高興:“康陽姑母把後輩嬌慣得不成樣子。”
“偏偏雲姑娘十分促狹,說父皇您愛民如子,所以她就是您的子女,做子女的比外甥親近,劉表弟應該尊稱她一聲姐姐。”
“她說得沒錯,天下萬民都是朕的子民。”皇帝朗笑出聲,把奏折一把塞進歲庭衡手裡,歲庭衡想放回去,又被他塞回來:“她可是今日勇擒惡禽的那位雲小姐?”
“正是她。”歲庭衡無奈道:“父皇,兒臣隻是皇子,並無審理奏折之權,若是被朝中大臣知曉,隻怕要引來口舌。”
“兒子幫老子辦事天經地義,誰能有異議?”皇帝挽起袖子很不滿:“若不是他們非說什麼先帝駕崩未滿三年,不宜冊立太子,衡兒你早就是東宮之主。”
“可是……”
“你不必再勸,為父心裡有數。”皇帝假裝沒有看見兒子的為難:“雲愛卿家的閨女救下你母親,是救駕的大功,你說該賞些什麼好?”
“兒臣記得您給雲尚書賞了一個文勇侯的虛爵?”
虛爵有稱號無食邑,但能代表帝王的信重。
“那為父再給他閨女賜個虛爵?”皇帝搓了搓手,虛爵好啊,虛爵不用花銀子:“那就賜她一個鄉君……”
“既然沒有食邑,不如給個郡君之位,以示父皇您對忠君之人的恩典。”
父子二人同時開口,皇帝張著嘴半天後才道:“衡兒啊,你今日倒是難得大方。”
歲庭衡垂眸:“她不一樣。”
“那倒也是。”皇帝點頭:“到底是救過你娘的人,郡君便郡君吧,咱們家又不是給不起。”
說完,拿起筆草擬封爵的聖旨。
歲庭衡看著皇帝
那手歪歪扭扭的字,沉默片刻:“父皇,還是兒臣幫您寫吧。”
“啊?!”
方才不是還說,皇子無權代理這些事嗎?
“聽完父皇一席話,”歲庭衡奪過皇帝手中的朱筆,“兒臣想開了。”
皇帝:“……”
兒啊,你今天挺善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