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華山山腳已經被染成了血色，腥臭之氣數十裡外仍舊清晰可聞。
昔年蕭大王大戰聚賢莊，一番狠殺，也不過殺了數十人，少林之戰，華山之戰，直接死在東方不敗劍下的便超過三百，間接死的更是不計其數。
沒有人有怨恨，因為根本就來不及怨恨，也沒資格怨恨。
梟雄沒了梟雄氣，英雄沒了英雄心。
任我行和左冷禪共處一室，兩人沒有吵架，呆愣愣的看著對方，今日一戰，兩人的梟雄心性被徹底碾成粉碎，什麼一統武林，什麼稱霸天下，在東方不敗劍下，一切都成了笑話。
方證和衝虛一個默念佛經，一個默念道藏，心如止水，什麼維護少林武當威嚴的想法已經徹底沒了。
或許，這對於他們來說反而是好事，看破一切，放下一切，四大皆空，跳出紅塵，一個修成真佛，一個修成真仙。
華山內堂，令狐衝躺在病床上，全身酸痛，動彈不得，嶽靈珊忍住悲痛，小心的為令狐衝換藥。
孕婦本就容易受到刺激，母親重傷，父親傷殘，丈夫臥床，五千人血腥廝殺，喊殺震天，血流成河，嶽靈珊還能忍住，這份堅毅，高傲如任盈盈也說了幾聲佩服。
嶽不群本想罵令狐衝幾句，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當時的情況雖然危險，但若是不出手，那還是令狐衝麼？一個劍客，可以被殺，卻不能不敢亮劍。
天亮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如神似魔的東方不敗也到了極限。
被如此多的高手圍攻，縱然輕功無雙，每一次交手的都隻有二三人，可鬥了這麼長時間，東方不敗豈能不受損傷。
殺到最後，每人都是以傷換傷，拚死施展絕殺。
解風的降龍十八掌，金光上人的九陰神爪，左冷禪的寒冰神掌，衝虛的太極劍，方證的拈花指，千手如來掌，林軒的無敵必勝手，任我行的大九天手，每一招都對東方不敗造成了損傷。
待到東方不敗退去的時候，他的身上滿是鮮血，有敵人的，有自己的，骨骼不知斷了多少，經脈也受到了損傷，實力十不存一。
這個狀態的東方不敗，若是任我行之類的人拚死出手，未必不能擊殺，可他們怕了，東方不敗在他們的心頭植入了恐懼。
從此之後，這些人麵對東方不敗，氣勢弱三分，招式弱三分，速度弱三分，最後一分，還看老天爺給不給命。
陸炳有沒有後手，林軒不知道，但林軒知道，東方不敗一定可以活著離開，不為彆的，隻因為他是東方不敗。
林軒包紮好了傷口，再次見到任我行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曾經的任我行頭發烏黑，目光之中滿是鬥誌，威勢駭人，讓人一見就知道是個絕世梟雄。
現如今的任我行，頭發花白，目光晦暗，皺紋和老年斑爬上了臉頰，好似蒼老了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