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蟄坐在病房外,望著玻璃窗內,昏迷不醒的弟弟,倉冷的唇角悄然勾起,幽幽啟唇:
“爺爺,您真是寵他,但您還能寵他到幾時呢?”
他的笑,不在是清風明月,而是暗箭、蛇信,冷颼颼的,逼出深不見底的眼眸,“您難道不知道,您越對他好,越是害了他嗎?”
“大少爺。”
慕雪柔匆匆來到男人麵前,深鞠一躬,“事情,我辦妥了。”
沈驚蟄睇了她一眼,她心領神會,推著輪椅,兩人來到休息室說話。
“沈老爺子真是讓人惱火!”
慕雪柔替沈驚蟄忿忿不平,“沈驚覺算個什麼東西!您才該是沈氏的繼承人!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要死保那個野種……他是老年癡呆了嗎?!”
“意料之中的。”
沈驚蟄仍帶笑意,隻是不達眼底,“在爺爺眼裡,驚覺才是他的親孫兒,和我,早已生分了。”
“真是可惡至極!親疏不分!”
慕雪柔怒不可遏,狠狠跺腳,“雖然我買通了王醫生,可以出麵證實沈驚覺用違禁藥物。但即便如此,有沈老爺子護他,似乎還是無法讓他墜下神壇摔得粉身碎骨,還是沒法讓他一敗塗地啊!”
沈驚蟄烏沉陰鬱的眸瞧著她,淺淡一笑,幾分戲謔:
“你就這麼恨他?”
“我恨!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將他三刀六洞拖出去喂狗!”想起當年她堂堂金家千金落得身敗名裂,流落街頭連乞丐都不如的下場,慕雪柔就恨得眼眶猩紅,咬牙切齒。
礙於先生在場,她把罵唐俏兒祖宗十八代的話都塞回了肚子裡。
沈驚蟄眯眸,清越動聽的嗓音,絲絲慵懶:
“深切的恨,說明你深切地愛過他。”
慕雪柔脊背發涼,心口一縮,忙不迭上前,跪在男人腳下,虔誠地仰望他:
“不,先生!我心裡除了您,沒有過任何人……包括沈驚覺!那時候我還太小,太傻,太天真!我被秦姝蠱惑了,否則……我怎麼可能會跟那樣低賤的人有交集?!”
沈驚蟄無視她的表忠心,自言自語,“深切的愛,和深刻的恨,我都沒有體會過。所以,我很羨慕你,有恨。我也羨慕我弟弟,有愛。”
他不恨沈驚覺,不恨爺爺,不恨任何人。
似乎,他僅僅隻是覺得,這麼做,很有意思而已。
這時,慕雪柔的手機響了,黎煥來電。
“喂。”她當著男人的麵接聽,語氣不好。
“查過了,沒有發現。”黎煥的聲色,冷冽無溫。
慕雪柔無比惱火,“真的假的?裡裡外外那麼多攝像頭,就一個都沒拍到?我不信!”
“不信,你自己來查。”
說完,黎煥就冷冷地掛斷,讓慕雪柔碰了一鼻子冷灰,氣得差點兒沒把手機摔了。
“先生,今天有個女人闖進了咱們的一號實驗室。打傷了一名醫生,偷走了他的出入證。我讓黎煥去查,他說監控沒拍到那個女人,真夠背的!”
沈驚蟄黑眸無波,“惹出什麼麻煩了嗎?”
“那倒沒有,之後我們做了嚴密的檢查和搜索,什麼都沒丟,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慕雪柔思忖了一下,眼神一陣瑟縮,“但、但是,那個人,好像認出了我。”
沈驚蟄饒有興致,挑眉,“哦?”
“她……好像叫了我的本名。”
慕雪柔眼珠子亂轉,心有餘悸,“我整張臉都做了整容手術,連聲帶都做了,而且言行舉止都接受過專業訓練,怎麼可能被認出來?這絕不可能!”
“凡事,無絕對。”
沈驚蟄閒閒地轉動指間戒指,“有本事進入那裡,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說明那女人最起碼是有勇有謀的。還有一點,就是她比較了解你。”
慕雪柔恍然大悟,眼睛瞪得滾圓:
“我知道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