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24(終)(1 / 2)

與君歡 山有青木 26374 字 6個月前

簡喃喃有點不對勁。

眼看著要進京了,她突然變得魂不守舍,時常一個人坐著發呆,即便同人說話時,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陸遠每次看到她這副樣子,心底便生出一分不安,可這分不安究竟是為何而來,他卻怎麼也想不清楚。

“簡喃喃。”

不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簡輕語一個激靈,忙看向陸遠:“怎麼了?”

“我方才同你說的,都聽到了嗎?”陸遠蹙眉。

簡輕語咽了下口水,乾笑:“聽到了。”

“可我什麼都沒說。”陸遠抬眸。

簡輕語:“……哦。”竟然被他詐了。

陸遠看了眼生火的周騎和季陽,直接起身往樹林中走,簡輕語見狀心生不妙,正要縮著腦袋裝沒看見時,便聽到他警告的聲音:“過來。”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到底是不情願地跟了過去。季陽看了眼她磨磨蹭蹭的背影,疑惑地戳了戳周騎:“大人最近總將簡喃喃叫走,都說什麼去了?”

“你能少管人家夫妻倆的事嗎?”周騎反問。

季陽當即不樂意了:“怎麼說得我好像多管閒事一樣,我還不是怕大人上當受騙!還有,什麼叫夫妻倆,大人給她名分了嗎?想當大人的妻,她還不配!”

“簡姑娘是大人的人,來的是大人的京都,怎就上當受騙了?”周騎不當回事。

季陽輕哼一聲:“我看呐,你是被她的表象迷惑了,單看她那張臉,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燈,更彆說她那討人嫌的性子了。”

“估計也就你會覺得她討嫌了,”周騎失笑,說完見他還要反駁,立刻先一步開口,“與其操心他們,不如想想明日回京之後要做的事。”

“還能做什麼,跟李桓他們喝酒唄,”季陽撇了撇嘴,接著看向他,“難道你不是?”

“我自然不是,出來將近三個月,詔獄想來積了一堆事兒要處理,我怕是沒空與你們喝酒了。”周騎想起京中事務便有些頭疼。

季陽聞言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同時慶幸當初被派去執管詔獄的人不是自己。這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生火,而另外兩個早已經去了樹林深處。

眼看著路越來越難走,簡輕語隻得喚住前麵的人:“培之,我走不動了。”

陸遠這才停下,轉身看向她:“你這幾日為何總是心不在焉?”

“嗯?有嗎?”簡輕語乾笑一聲。

陸遠定定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眸仿佛有看穿人心的力量,簡輕語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揚起唇角笑笑:“沒有吧,是你想多了。”

“簡喃喃,我有沒有想多,你應該很清楚。”陸遠說著,緩步朝她走來。

簡輕語每次聽到他連名帶姓地叫自己,都會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這會兒又見他朝自己走來,心裡愈發慌亂,往後退了兩步後不小心絆到,直接跌坐在地上。

“唔……”

她吃痛地悶哼一聲,隨即感覺到懷裡的藥包好像往下墜了墜,頓時心中慌亂,想要查看時卻看到流雲錦靴出現在眼前,簡輕語咬了咬唇,抬頭看向陸遠。

陸遠麵無表情,甚至心中有些許煩躁:“你到底怎麼了?”

“我真的……”

“簡喃喃,”陸遠打斷她的話,“我現在不是在求你,你最好同我說實話。”

簡輕語頓時不敢吱聲了。

她腦子飛快地轉動,企圖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隻是還未等想出個結果,陸遠突然在麵前蹲下,捏住了她的下頜,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我不喜歡猜,也不喜歡聽謊言,你若不給我句實話,今日就在這兒耗著吧。”陸遠說完,大有不問出原因不罷休的意思。

簡輕語怔了半天,突然眼角一紅:“你怎麼這麼凶。”

陸遠:“……”

“你、你是不是對我厭倦了?”簡輕語哽咽,“是覺得馬上要去京都了,要見到更漂亮的姑娘了,所以對我不耐煩了嗎?”

陸遠眉頭緊蹙:“什麼意思?”

“我就知道!像我這樣的青樓出身,哪怕身子隻給了你,你也不會在意,日後隻會找更好的姑娘……”

“你先打住,”陸遠不悅,“你在說什麼,為何我聽不懂。”

聽不懂就對了,因為我在無理取鬨呀。簡輕語心裡輕嗤,眼底的淚意愈發明顯:“等、等去京都送完東西,你是不是便要回江南了,到時候還會帶我回去嗎?你爹娘若是知道你帶個煙花女子回去,是不是會大發雷霆,到時候若要你與我斷了,你是不是也會迫於壓力答應?”

她說了一大段,陸遠總算聽明白了,擰著眉好半天才開口:“你這兩日,便是在擔心這些?”

“……不行嗎?”簡輕語鼓起勇氣瞪他。

陸遠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半晌冷淡開口:“有閒心擔心這些,倒不如伺候好我。”

簡輕語:“……”這種時候,正常男人多少都會哄哄吧?

“你擔心的都是無用之事,待到了京都之後便會明白。”他本想現在就告訴她自己的身份,可看她一副懵懂含淚的模樣,想想還是算了。

這女人膽小怕事,若是貿然告訴她身份,怕又要像上次遇到賊人一般,一天昏倒個兩三次,如今在荒野過夜,可沒有大夫能為她診治,還是少折騰些好。

簡輕語才不在乎是不是無用之事,隻知道無理取鬨之後,他便不再追問自己,於是默默鬆了口氣後,咬著唇繼續演:“你真的不會拋棄我?哪怕爹娘反對?”

“嗯。”陸遠頷首。

簡輕語揉揉眼睛,對著他苦澀一笑,像是妥協了一般。

陸遠心中一動,抬手撫上她紅通通的眼角,正要說話時,遠處傳來季陽的高喊吃飯的聲音,他隻得先一步起身,朝簡輕語伸出手去:“回去吧。”

“……我眼睛還紅著,休息一下再回,”簡輕語說完頓了一下,假裝還在心情不好,“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陸遠靜靜地看著她,見她低著頭不肯與自己對視,心裡也不是滋味,僵持半晌後還是轉身走了。

簡輕語輕呼一口氣,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後,才趕緊往懷裡掏了掏,確定蒙汗藥還在後才鬆一口氣,想了想最後塞到了腰帶裡。

她做這些事的時候,陸遠也回到了火堆旁,拿了把匕首將鹵牛肉切得薄薄的,再一片一片夾進剛烤的餅裡。

“大人如今吃得愈發細致了。”季陽嘿嘿笑著湊上來。

陸遠頭也不抬:“給喃喃的。”她叫自己走,可自己總不能讓她餓著。

季陽聞言頓時心酸:“大人,您可是千金之體,怎麼能做這種伺候人的活兒?”

陸遠掃了他一眼,繼續夾牛肉。

“大人,卑職真覺得你太慣著她了,現在連吃飯都要你伺候,將來那還得了?”季陽努力吹風,“都說女人得好好管教,你若繼續縱容,怕是將來要踩到……”

“大人的女人,大人樂意寵,你還是多吃餅吧。”周騎捂緊了他的嘴,微笑著警告,順便給陸遠遞上水壺,“這個也給簡姑娘拿去吧。”

陸遠將水壺接了過去,季陽翻了個白眼,從周騎手中掙紮出去後,嘟囔一句‘馬屁精’。

周騎不僅無視他,還強行從他荷包裡掏了兩塊糖,同樣遞給了陸遠:“這些也給簡姑娘吧,心情不好時吃些甜的,或許心情就好了。”

陸遠頓了一下:“你如何知曉她心情不好。”

“簡姑娘並非驕縱之人,若非是心情不好,也不會獨自留在樹林裡。”周騎坦言。

陸遠想起自己走時,簡輕語落寞的模樣,不由得抿起薄唇,停頓片刻後緩緩開口:“她不信我。”

周騎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跟了我這麼久,卻還是擔心我丟下她。”陸遠蹙眉,似乎也很是苦惱,該如何叫她放下心來。

周騎想了半天,總算是明白了,一時間哭笑不得:“她出身不好,又無名無分地跟著大人,自然總是患得患失。”

“可我已經承諾不會拋下她。”陸遠不悅。

“承諾是不夠的,大人總要做些什麼,叫她知曉大人的真心才行。”周騎提建議。

陸遠頓了一下:“該做什麼?”

“……這就要問大人你了,卑職也尚未婚配,給大人的建議,也是從卑職父母那得來的。”周騎無奈。

陸遠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便拿著餅往樹林去了。

他一走,季陽當即不悅地踢了踢周騎:“你不幫著分開他們也就罷了,怎麼還一直促成他們?是不是見不得大人好了?”

“我看你才是見不得大人好,大人與簡姑娘郎才女貌,你就彆做惡婆婆了。”周騎拿簡輕語對季陽的形容懟回去。

季陽氣得噎了一下,對著他又踹一腳。

另一邊,陸遠一邊往樹林走,一邊思索周騎的話,等到了樹林中時,看到簡輕語眉頭緊鎖,正盯著地麵發呆。

她還坐在地上,小小的一團說不出的可憐,陸遠盯著她看了片刻,隱約想清楚自己該給她什麼了。

他緩步朝簡輕語走去,簡輕語早就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背對著他偷偷檢查了一下蒙汗藥所在,確定無礙之後鬆了口氣。

“吃些東西吧。”陸遠說著,將餅遞了過來。

簡輕語看著剛烤出來的餅咽了下口水,猶豫是繼續裝惆悵,還是接過來。

“我知道你餓了。”陸遠一針見血。

簡輕語一聽這是發現了,索性也不裝了,接過來惡狠狠咬了一口。陸遠唇角微微揚起,待她吃完餅後,便掏出手帕蹲下,仔細為她擦手。

簡輕語咬著下唇,安靜地看著他俊朗的眉眼,一時間也不知在想什麼。陸遠為她擦完手,一抬眸便對上她水汪汪的眼睛。

她的眉眼生得靈動漂亮,專注時尤為吸引人,仿佛一汪清泉,綿綿地訴說情誼。陸遠心頭微動,捏著她的下頜吻了上去,簡輕語頓了頓,乖巧地揪住了他的袖子。

她本以為隻是親一下,結果漸漸感覺到不對,當陸遠的手伸到腰帶上時,她嚇得一激靈,急忙推開他,一隻手緊緊護著衣帶,以及衣帶下藏著的蒙汗藥:“你做什麼?!”

“許多事,得到京都之後才能與你解釋,你如今既然不安心,我便讓你安心,”陸遠本來隻是想抱她,看到她驚嚇的模樣後忍著笑逗她,“喃喃,為我生個孩子吧。”

簡輕語一臉見鬼的表情:“你瘋了啊?”

陸遠看著她的模樣,一本正經地解釋:“沒瘋,不是怕我拋下你嗎?若你懷了子嗣,便不必擔心了。”

簡輕語:“……”能想出這法子糊弄人,也確實是不容易了。

她呆滯地盯著陸遠,陸遠也不再多說,直接抱著人站了起來。她身子猛地懸空,當即驚呼了一聲,回過神時便被抵在了樹上。

她頓時慌了:“不、不行!”

“你不想要我的孩子?”陸遠揚眉。

簡輕語噎了一下,乾笑:“自然是想要的,可是哪能幕天席地的……”

“以前也有過,你不是很喜歡?”陸遠快要笑出來了,清了清嗓子板起臉。

他這麼一說,頓時勾起簡輕語羞憤的回憶,這些日子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偶爾也會做些失控的事,每次之後她都要在馬車上睡大半日,即便路途顛簸也醒不來……她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了?!

“若實在不願意便算了,不勉強,”陸遠不再逗她,將她放在地上後揉了揉她的頭發,“你隻消知道,我想同你長長久久便好。”

簡輕語默默鬆一口氣,對他揚唇笑了笑。

“走吧,今日連夜趕路,明日晌午便到京都了。”陸遠朝她伸出手。

簡輕語頓時笑不出來了:“明日……晌午?”

“嗯。”

……那豈不是說,她必須在明日晌午之前離開?簡輕語心裡咯噔一下,回過神時,已經握住了陸遠的手,跟著他往外走去。

兩人從樹林裡出來時,周騎和季陽已經吃完飯,也將火滅了,一行人繼續趕路。

路上,馬車裡。

簡輕語心不在焉,陸遠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掏出一個荷包給她。簡輕語頓了頓,接過來打開後,便看到裡頭厚厚一疊銀票。

“……給我這麼多銀票做什麼?”她不解抬頭。

陸遠平靜地看著她:“給你的傍身錢。”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將荷包還給他:“我不要。”

陸遠見她拒絕,蹙了蹙眉後道:“不是喜歡?為何不要?”

簡輕語遲疑:“太多了,而且……無功不受祿。”這人突然要給自己這麼多銀子,感覺怪嚇人的。

陸遠倒沒想過會是這個原因,頓了一下後道:“先前不是說過,你表現好了,便給你賞銀。”

“……是說過,但你不是把我賞銀都拿走了嗎?”想起這件事,簡輕語仍覺悲憤,她那些日子為了攢銀子,辛辛苦苦地奉承他,連床上都主動得不行,好不容易攢了幾十兩銀子,全被他搶走了。

陸遠似乎也想起前事,唇角浮現一點笑意:“所以我拿走賞銀是怪誰?”

“怪我,”簡輕語撇了撇嘴,“我不該跟沈員外做交易。”

“知道便好,”陸遠掃了她一眼,“如今你既已知錯,這些銀子便都給你了。”

“……不行,太多了,我不能要,”簡輕語馬上就要跑路了,走前再拿走他這麼多銀子,萬一他要報官了怎麼辦?她清了清嗓子,不僅將這個荷包還了回去,還掏出先前他給自己買藥的荷包,一並歸還,“這個也還給你,反正我不要。”

她接二連三推拒,陸遠心生不悅,可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又忍不住心軟,靜了靜後將荷包取回,又從中抽出一張百兩銀票:“那便隻拿這個,裡頭有你之前積攢的五十六兩,剩下的是你近日的賞銀。”

說罷,他又補充一句:“我特意算過,沒有多給。”

簡輕語一聽,這才猶豫著將銀票接過去,疊好塞進口袋時,還不忘又強調:“這可是我辛苦掙來的,並非是從你手中討來,你將來可彆為了討回銀子,就報官抓我。”

“我抓你作甚?”陸遠失笑。

簡輕語乾笑一聲,沒敢再說話了。她小心翼翼地藏好銀票,安靜地坐在陸遠身旁。

馬車晝夜不息地往京都方向跑,眼看著越來越近。不同先前盼望儘早到達時的心情,簡輕語此刻可以算得上焦慮,尤其是聽季陽說再有兩個時辰就能到時,她終於繃不住了。

“……入城前能先找個客棧歇息嗎?我有些累了。”簡輕語扯著陸遠的衣角小聲問。

陸遠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進京之後再歇也不遲。”陸府比起客棧,到底還是舒服許多。

簡輕語心中著急,麵上卻不敢顯露半分:“可我真的好累,反正也要到了,不如就先歇息一下吧。”

“既然累了,便倚著我睡會兒,醒來就進京了。”陸遠低聲道。

簡輕語張了張嘴,見他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當即眼眶一紅:“培之,我害怕……”

陸遠頓了一下:“怕什麼?”

“我、我我還是怕你不要我,”簡輕語說完,自己都覺得牽強,於是在他開口之前趕緊道,“我是信你的,可還是害怕,培之,我後悔了,我想要個孩子。”

陸遠眼眸微動:“你的意思是……”

“找個客棧留宿一晚吧,我知道一晚的時間未必能懷上,可隻要……我心裡便多少踏實些。”簡輕語說著,心跳越來越快,生怕陸遠洞悉一切,會看出她的破綻。

好在陸遠隻是蹙眉:“進京了再要。”

“不行!你萬一反悔了怎麼辦?!”簡輕語當即抗議。

陸遠:“不會反悔。”

“可你現在看起來就像要反悔。”簡輕語一臉懷疑。

“我沒……”

“你如果現在不帶我去客棧,就說明之前說的話都是哄我的,說明你心裡還是想拋棄我!”簡輕語打斷他的話。

陸遠沉默許久,抬手撩開了車簾:“找個客棧,留宿一晚再進京。”

季陽頓時著急:“可是這就要到……”

“聽命行事。”陸遠沉聲。

“……是。”

季陽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咬著牙繼續趕車,在距離京都還有一裡地的客棧停了下來。

簡輕語如願在客棧住下,腰間藏著的蒙汗藥仿佛會發燙,時時刻刻提醒她自己的存在。她輕呼一口氣,盤算著該如何騙這三人服下,正想得入神時,一股大力將她拉進懷中,她驚呼一聲,抬手抵住了陸遠的胸膛。

“我今日在樹林中說的那些話是逗你的,你不必放在心上,”陸遠將她的頭發撫到耳後,“但你若真想要個孩子,我也可以給你。”

“……培之的孩子,我自然是想要的。”簡輕語的注意力全在蒙汗藥那兒,說出的話都有些心不在焉。

陸遠捏著她的下頜,迫使她與自己對視:“當真想要?”

“……嗯!”簡輕語點頭。

陸遠倏然笑了,宛若萬年鐵樹開出一朵花來,清峻冷淡的眉眼如冰山化溪,泛著寒涼的潺潺春意。簡輕語一時間看得有些癡了,好半天喃喃一句:“培之,你生得真好……”

說罷回過神來,頓時為自己的蠢態汗顏。

她臉頰泛紅宛若桃花,泛著濃濃春意,陸遠盯著看了許久,到底是抬手撫上她的後頸,俯身吻了過去。簡輕語心裡一緊,隨即刻意放鬆下來,攬著他的脖頸往床上倒去,當後背倚在柔軟的被褥上時,她艱難分神,將藏在腰間的蒙汗藥塞到了枕頭下。

因為心虛,她今日格外配合,陸遠在床上時本就是不受控的野火,被她撩撥之後燃燒得愈發洶湧,等簡輕語意識到自己會受不住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陸遠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往常多少會有的體貼,今日半點都不剩,即便聽著她在耳邊抽泣,也未曾溫柔半分,反而愈發凶狠,仿佛要將她揉進骨子裡,刻在血肉中。簡輕語起初抽抽搭搭地哭,最後連哭都哭不出來了,隻是有氣無力地問一句:“……不要孩子了行嗎?”

“晚了。”陸遠十分殘酷。

簡輕語:“……”

從天亮到天黑,簡輕語像豆腐一樣被翻來覆去地煎,最後直接昏睡過去,連夢裡都在哼哼唧唧,陸遠湊近去聽她的囈語,隻聽到她嘟囔一句“陸培之混蛋……”,他輕笑一聲,連人帶被子抱到軟榻上,換了新被褥之後再重新將人抱回來。

簡輕語已經睡熟,陸遠卻毫無睡意,隻是安靜地坐在床邊看她的眉眼,盯著看了許久後,仔細給她蓋好被子,這才轉身出去。

眼看著已經過了子時,客棧裡靜悄悄的,連個燈籠都沒點,好在月色好,柔軟的光芒落在大地上,即便沒有燈燭也亮堂堂的。

季陽正拉著周騎在院子裡喝酒,看到陸遠來了立刻站起來:“大人。”

“大人。”

“嗯。”

陸遠直接坐下,周騎當即倒了杯酒給他:“大人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不知是不是要進京的緣故,他突然毫無睡意。

季陽有些悶悶不樂:“大人執意要留宿一晚,卑職還以為大人累壞了,就想找個地兒歇一晚呢,怎麼也會睡不著?”

“季陽。”周騎警告地叫了他一聲。

季陽抿了抿唇,端起酒杯敬陸遠:“大人,卑職就是離京太久有些想家了,並非要針對您,您彆跟卑職一般見識。”就算要針對,也該針對執意要多休息一晚的某個女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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