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鳥籠(1 / 2)

如果問魔主,他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那麼他一定會回答——潛入萬佛宗!

為了減少天魔軍隊的傷亡,他一勇當先潛入敵方內部,試圖擾亂敵方的大本營,讓敵方兩方受難、陷入前後夾擊的境地,以此爭取己方在正麵戰場的優勢,以最小的損亡取得最大的勝利。

想法很美好,現實也很美好。

隻不過,殺出了和光這條瘋馬。

與圍攻盛京一樣,聰明反被聰明誤。

當初他為了避免人族魚死網破的決心,最大可能地減少己方傷亡,圍城時特意留出一麵逃跑的出口,打算等人族逃出盛京暫時安心、放下警惕之後,再把他們一網打儘。沒想到,逃出盛京的人裡居然隱藏著大衍宗的高階陣法師。

這一次,他沒想到萬佛宗裡隱藏著和光個瘋馬。

如今回想起來,潛入之行,一開始就出師不利。

走到萬佛宗郊外,他順利地混入了逃難散修的隊伍,打算同他們一起進入萬佛宗。離宗門還差幾步,撞上了覓食的魔將,他幾次三番暗示魔將,沒想成這家夥是腦子進水的二貨,一個勁兒地攻擊他們。

打著打著,這家夥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比他厲害,食欲戰勝了生死直覺,竟然直直衝他奔來。

還有瘋馬和光,壓著自己的頭,一個勁兒地往水裡按。

自產生意識以來,魔主還沒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潛入萬佛宗後,他小心謹慎,如履薄冰,借著小孩身體的優勢,悄悄地接近散修並感染他們,在他們心中種下魔念。途中被王負荊發覺,於是趁機離開萬佛宗,在戰爭後方乾擾佛修,成功造成佛修一方的大潰敗,逼得他們退入菩提城。

隻差一步,隻差一步,就能完全拿下萬佛宗。

種子已經種好了,接下來隻剩他回到盛京大本營,號令萬魔。

沒想成,又碰到了和光這坑貨,被她坑回萬佛宗,白白受了半個月的苦。回想起來,魔主覺得自己腦子也進了水一般,在前線時直接乾死她,一走了之就好了,為什麼要顧及身份被發現一事呢?

他戰戰兢兢,任勞任怨地乾了這麼多事,天道居然派下和光來霍霍他。

一盆盆河水淋頭潑下,衝在魔主身上,皮膚表麵的魔氣潰散了一刻,又瞬間凝結在一起,凝結得更嚴實。無論水流再怎麼激烈地衝刷,也破不了防。

有些微微的刺痛,也僅止如此。這點小水花,對他造成不了什麼實際傷害。

但是,膈應!

看到她那張臉,心裡就說不出的硌得慌。

魔主一揮手,揮掉身上的水流,身前的土地動了動,滾滾黑霧聚在一起,豎起一道黑色的屏障,四麵八方衝來的水柱一一被擋住,沒有一滴濺到眼前。

“你就這點程度?幾滴水罷了,彆拿出來丟人現眼。”

她還是沒出現,隻有水柱不斷地衝來,被黑色屏障擋住。

魔主皺眉,“想當縮頭烏龜?”

“嗔怒禪的原則不是有仇必報、有怒必發嗎?怎麼出了你這麼個孬種?要是執法堂的三光知道,說不定會氣得把你趕出嗔怒禪......”

他說得越來越難聽,語氣越來越諷刺,然而無論他怎麼說,她連句話都沒回,更彆說露臉了。

水柱進攻的速度和強度也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她心境平和,一點也沒有被他的話影響到一般。

這時,又一道水柱從側後方襲來,魔主看都沒看一眼,手指一勾,黑色屏障登時閃到側後方,準備攔住這一道水柱。

“嗔怒禪的弟子就這麼......”

話說到一半,側後方冷不丁地閃過一道蔚藍色的光芒,魔主愣住了,心覺不對,這不是普通的水柱!

他側頭看去,砰——黑色屏障轟然破碎,一道道蔚藍色的光芒直直朝他刺來,裹挾著勢如破竹的劍氣,劍鋒直指他的額心。

仿佛有人站在雲端之上,居高臨下地斬下一劍,他竟然心生出一股無處遁逃的感覺。

這家夥,居然把劍勢隱藏在水柱內!

魔主一抬手,剛想揮起魔氣擋住,然而已來不及,這一道劍光越來越快,衝到他眼前時竟然猛地加速。

他心頭一抖,又感覺到了之前被無雙劍砍過的顫意。

果不其然,劍勢迎麵而來,又一劍從上而下劈開了他。嘩嘩的水柱緊接其後,衝刷著傷口,從額頭,沿著鼻梁、喉嚨一路往下,刺股難耐的疼痛感一寸寸傳來。

他輕笑一聲,摸了摸撕裂的額頭,傷口內,魔氣滾滾沸騰,想要重新凝結,卻被水流阻住。

“好,好,好。”

他大笑出來,“這樣才對嘛,這樣才配得上我的對手。你若是個軟弱無能之輩,反而讓我提不起勁。”

江在鵝看著這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

這一招實在出乎他的意料,本以為挖洞的舉動,隻是縮小魔主的活動範圍,解決掉盤根錯節的黑色藤蔓,沒想到她竟然直接用水柱來對付魔主。

僅僅是水柱,無法對魔主造成有效傷害,但是她異想天開地把劍勢融入水柱之中,結結實實地給了魔主一下。

局中局,一局裡設下了兩個套。

江在鵝心神一凜,看來執法堂三把手的乾架方式和菜瓜不同,不是憑借實力蠻乾,更多是靠腦子和戰術。大衍宗記錄她與殘指的那一場巷戰,分析有誤。

水流劈開魔主後,並未停下,而是趁勝追擊。一道道水柱就像一條條靈活的龍,盤旋交織著衝向魔主,從正方、從後方、從交織產生的死角中,逼近魔主,張開血盆大口。

魔主伸手一抹,又凝聚了身上的裂縫,傷口愈合的速度卻比之前慢了不少。

他的神情嚴肅起來,不再小看這些水流,加強了黑色屏障的魔氣。

但是,並不是每一根水柱都蘊含著劍勢,不等水柱衝到跟前,壓根分不清楚。劍勢威力不小,魔主不敢賭,隻能一麵麵豎起屏障,耗費了不少魔氣。

魔主緩緩地笑了出來,“和尚,你該不會以為光憑這個,就能消耗乾淨我的魔氣吧。也不看看我是誰,倘若我的魔氣能耗乾淨,也不會是萬魔之上的魔主了。”

和光還是沒有出現,回答他的隻有源源不絕的水柱。

“天真。”

魔主這麼說著,心裡頭卻閃過不好的念頭,這匹瘋馬不傻,她的計劃絕不僅僅如此,但是他卻摸不透她的想法。

她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水柱傷不到魔主,魔主找不到和光,局勢一時之間僵持住了。

江在鵝順著地洞遊來遊去,尋找和光的蹤跡,他也弄不清楚和光的打算。地道錯綜複雜,一道連著一道,整個地下都快被挖光了一般。

他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和光的身影,卻赫然發現她還在挖洞。

挖了這麼久了,還不停。

他沒上前,怕又被她一腳踢飛。

他輕輕地叫了一句,“道友?”

她頭都沒回,眼睛直直地盯住前方土地,手下不停地刨著。一堆堆土地挖了下來,被下方的儲物袋兜住。儲物袋微微地鼓了起來,聯想到這個儲物袋的容量,真不敢猜測究竟挖了多少土了。

她的眼神裡滿是瘋狂之色,幽暗的黑泥一點點堆積著,壓得眼角猩紅。她時不時笑了笑,又瞬間沉下臉,神色捉摸不定。

唇角往上勾時,她身上的佛光閃了閃,照亮那張笑容扭曲的臉龐,看著慎得慌。

江在鵝心想,她不會還陷在心魔之中吧。魔主的魔氣非比尋常,她被整個裹圓,走火入魔也不奇怪。然而她的戰術有張有弛,又看不出失心瘋的樣子。

啪——

她一掌劈開大石塊,大石是這條地道最後的支撐,頭頂的泥土晃蕩起來,碎石泥渣嘩啦嘩啦往下掉。她瞬身遊出去,江在鵝心中一凜,連忙跟著她退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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