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陰謀(1 / 2)

和光是地牢的常客。

她少時生性頑皮,總在法律的邊緣蹦躂,皮過線的次數多如牛毛。那段日子裡,最上一層的地牢簡直被她坐了個遍。

後來進入執法堂,她很少是被關進籠子的那個,更多的是站在外邊審問犯人的那個。麵對罄竹難書的犯人們,她也從最初的惻隱到毫不手軟。

在執法堂呆得越久,處理的案件越重,經手的人命越多,她愈加深刻地感受到一個與普世價值觀不相符合的道理。

不是不再那麼注重人命,而是人命與人命的價值是不一樣的。

說句不那麼好聽的話,在坤輿界,在涉及到人族安危麵前,其他族群需要讓道。滄溟海一戰,便是如此。

放眼諸天萬界,所有人心裡都隻有自己的界麵,所以才會有天曜大戰的輪回數量之爭。

萬佛宗的地牢很多層,越往下,犯人的罪行越重。

和光路過第二層時,不禁往裡邊瞟了一眼,上一次來這兒還是看顧季子野。自從季子野被逐出萬佛宗之後,再也沒聽過他的消息,她也沒有主動派人去查探過。

最下一層,兩旁的地牢空蕩蕩,她往深處走去,沉重的呼吸聲才響起,其中還夾雜著哽咽的哭泣聲。

不大的囚牢裡,十幾個幼蛟縮在角落裡,手拉著手,低聲抽泣。陸地乾燥,它們的臉上浮出層層白皮,唇角也卷起死皮。

它們見著她,臉上的驚懼更甚,越往裡邊縮去。

最小的幼蛟失聲尖叫,眼看就要嚎啕出聲,就在這個時候,陶哨的樂聲從更裡邊的地牢裡傳來,清脆的敲擊聲接連響起。

稀奇古怪的樂曲聲,仿佛裹挾著大海的滔滔白浪,撲打過來。像一隻溫柔的大手一般,卷起了這些幼蛟,平撫了它們的不安。

隨著樂曲聲響起,幽暗乾燥的地牢頓時變成了海底一般,給和光一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她不再看向這些幼蛟,往更深處走去。

蛟六倚在牆壁上,手裡握著那隻在矓歸城買的貓形陶哨,輕輕地吹著,僅僅抬頭瞥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令和光吃驚的是,陶哨後邊,他的唇角竟然露出一抹笑意。

這家夥,原來會笑的嗎?

再往裡邊走,拍擊的伴奏聲漸次響起,一聲聲應和著陶哨。

滿是沙礫灰塵的地板上,乳白色的骨頭一下下敲擊著,篤、篤、篤,一粒粒白屑飛濺,骨頭尖端越磨越平。

和光走到牢籠外邊,看了看蛟二手裡的骨頭,又看了看它額頭折斷的蛟角,心底升出了一股莫名的想法。

原來麵對族人時,這些家夥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蛟二抬頭看了她一眼,又把眼神放在手心的蛟角上,一下下伴奏著,直到一曲終止,才放下蛟角,重新看向她。

和光抬手施了個隔音罩,直言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它隨手把蛟角拋在一邊,往後一躺,也不管牆壁有多臟,總之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你知道夢魘嗎?”

和光皺了皺眉,“夢魘?”

它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按你們人族的話,叫異界來魂。”

和光心頭一震,她原本以為蛟二會說些什麼求情的話,沒想到它拋出了這麼個炸彈。她不留痕跡地環視一圈,又暗中添了一層隔音罩。

她故作鎮定地說道:“那又如何?”

它似乎看出了她的故作姿態,笑得有些諷刺,“我手裡有條大魚,你不會想錯過。”

“有多大?”

它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命令的語氣道,“你們大陸乾得很,我家崽子們燥得厲害,去弄點海水給它們泡著。”

和光不禁哂笑出聲,“蛟二,你是不是還沒弄懂自己的地位,你是階下囚。”

蛟二也笑了,“沒弄懂的是你,和尚,我免不了一死,說不說都無所謂了。倒是你們,要想想怎麼從我嘴裡撬出異界來魂的事情。”

和光見它這副無所顧忌的樣子,轉身走到幼蛟的囚籠裡。在一片慘叫哭喊聲中,她抓出最小的那隻,帶到蛟二的地牢前,死死地掐住了幼蛟的脖子。

“你再不說,彆怪我不客氣。”

對於蛟二這樣的,威脅它,還不如威脅它在意的東西。

蛟二直直地盯著幼蛟,沒有回話。

幼蛟不斷地掙紮著,和光見狀,掐得越緊了,手下幼蛟的掙紮越來越小,氣息越來越弱。

蛟二終於開口了,“和尚,掐快點,長痛不如短痛,給它個痛快。”

和光頓住,突然有些看不懂蛟二,它既然可憐愛惜幼蛟,又對幼蛟的死亡熟視無睹。這樣下去,就算把所有幼蛟掐死,蛟二也不會開口。

想到這兒,和光鬆手,任幼蛟重重摔在地上,恐懼地大喘氣。

和光冷聲道:“蛟二,你該知道,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扒開你的靈魂看個究竟。”

它咧嘴一笑,屈指點了點腦袋,“我既然敢提條件,就不怕你們掀開來看。”

和光明白再待下去也無益,蛟二不達到目的,絕不會再開口。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她的權限能解決的了。

和光轉身出了地牢,徑直去了執法堂內殿,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西瓜蹙眉,似乎也沒預料到事情會這麼發展,問道:“你覺得它的話可信嗎?”

和光沉思了一會兒,道:“不可信,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兩人商量過後,打算先對蛟二進行搜神。

搜神不同於搜魂,隻能搜查出蛟二腦海中記住的記憶,不能翻遍它的所有經曆。但是,這是保險手段,如果搜神搜查不出來,說明蛟二知道的情報確實不存於它的所見所聞中。

那麼,他們還有同它交易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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