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漫天大霧(1 / 2)

各大宗門的執法堂接到和光的通訊之後,堂主與掌門長老立即開緊急會議,頒布命令,宗門即時進入緊急狀態,所有弟子立即歸宗。

外出遊曆的弟子從最近的城市坐傳送陣回來,傳送陣一方也先為宗門弟子提供。執行任務的弟子立即停下任務,先行回宗報道。

三日之內沒有回來的弟子,如若沒有特殊情況,當逐出宗門。

幾乎坤輿界所有的宗門弟子都接到了這樣的命令,他們四方打聽,無人知曉個中詳情,隻得收拾收拾行囊,準備回歸宗門。所幸坤輿界交通便利,又有傳送陣一路順行,無論在何處,三日回歸幾乎不成問題。

但是,對於差點被抓住的異界來魂們來說,卻不是如此。

黑袍子救出他們之後,把他們扔在盛京外的山林,便消失不見,連臉都沒露,一句話都沒說。最終,他們還是不知道黑袍子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涅槃樓的樓主。

如果集會沒出意外,他們這夥人的聯係人應該是塗十三,可塗十三已死,他們隻能各自聯係上次集會的負責人。

李晦上次的負責人是塗七,級彆比塗十三高些,他剛發消息,還沒說情況,塗七就說已經了解,讓他先回宗門待命。

李晦簡直不敢相信塗七說出這樣的話,現在這情況,讓他回宗門?不是自尋死路?

其他人一樣,所有的聯係人都是同一句,回宗門待命,若違反則當脫離涅槃樓處理。

“這不是逼我們上絕路嗎?我還想著自殺,下輩子再來呢。”

“脫離涅槃樓?意思是下輩子也加入不了了?”

“現在怎麼辦啊?死又死不了!”

......

眾人驚慌失措起來,這些人裡既有【黃】字牌又有【無】字牌,兩者之間差彆巨大。幾個加入涅槃樓不久的【無】字牌跺跺腳,扔下令牌,心一橫自殺轉生去了。

【黃】字牌們看著他們這樣,不禁嗤笑。

“這幾個家夥,根本不知道涅槃樓意味著什麼。”

其他的【無】字牌們聞言,放下了手裡的刀,打算聽聽【黃】字牌的話,再做決定。

“涅槃樓集會的主持人都姓塗,名字都是數字,比如昨夜的塗十三和塗百六都是樓主的人。若塗字輩的數字應該是按修為和地位分,塗百六排位一百零六,元嬰中期。塗十三排名十三,已經大乘中期,十三前麵還有十二個人呢。我們這些人見過級彆最高的是塗七,已經大乘晚期。”

“不算我們這些人,光是樓主直屬的塗字輩,就足夠當一大宗門。”

【無】字牌的家夥們咽了咽口水,他們初入涅槃樓,著實沒想到涅槃樓的勢力如此強大,“那麼再算上......”

【黃】字牌搖搖頭,“不能算,算不清。”

“我們根本不知道涅槃樓有多少人,【無】字牌多少,【黃】字牌多少,【玄】字牌多少,更彆說幾乎沒露過真麵目的【地】字牌和【玄】字牌。就連還沒加入涅槃樓,等待引薦的人也隻有引薦人和樓主清楚。”

“每一次集會,參與者都不一樣。你以為是不同的人,也可能對方輪回一次換了層皮又來了。真正的人數,隻掌握在樓主手裡。況且集會必須帶麵具,除了從他人說出的情報推斷宗門勢力外,幾乎沒有判斷身份的方法。”

“我們這些人,雖然不能深入各大宗門權力核心,但是成員遍布坤輿界的各個勢力,統結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黃】字牌又給【無】字牌普及了一些涅槃樓的常識。

成員的價值就是隱藏異界來魂的身份,混進大勢力,儘可能往上爬,往裡鑽,獲取情報,執行涅槃樓的任務。散修,隻能在涅槃樓外圍打雜,沒有任何價值。

成員通過完成聯係人下達的任務積累功德點,從而升級。級彆越高,所能接觸的任務,獲得的獎勵也越豐厚。

不僅僅是大量靈石和奇珍異寶,最重要的是在不暴露的身份下,獲得的遠超宗門其他師兄弟的情報。比方說,成員在宗門內和師兄弟角逐某個位置,成員能從涅槃樓獲得比試的詳細情報,起跑線就領先其他是兄弟一大截。更有甚者,若是宗門上邊有涅槃樓的人,即可暗箱操作直接把該成員提攜到那個位置。

這種暗中的互幫互助幾乎不會引起懷疑,因為在宗門的人眼裡,幫助的人和被幫助的人沒有任何利益糾葛,似乎真的隻是出於愛才之心。

靠著涅槃樓的內部網絡,成員擁有比坤輿界其他人更為有利的人脈和通道。

【黃】字牌聽完,按下了自殺的心思。

不知是誰率先提了一句,“咱們又沒暴露,沒露臉又沒露身份,回去不就回去?外出的弟子這麼多,他們怎麼也不會懷疑到咱們頭上。”

“話這麼說好像也是,宗門特地召回所有弟子,恰恰說明他們確定不了我們的身份。”

一人瞪大眼睛,語氣不安,“該不會在我們身上下了追蹤法術吧?”說完,他慌忙轉了幾圈,檢查身上的異常。

其他人也紛紛檢視起來,一無所獲。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關係的人聯係同為異界來魂的大乘期修士,請他一一檢查,眾人才放下心來。若是有追蹤符,渡劫期的黑袍子也不會放任不管。

“他們不會讓我們照前生鏡吧?”“想多了,這麼多弟子,哪個宗門也撐不住啊!”

“既然宗門不知道我們的身份,那麼是不是我們先趕回去,嫌疑也會大大消除。”

眾人又商討了一番,大多數人決定回到宗門。少數人想隱藏幾日再做打算,或許就此做個散修也未可知。妖族已然不可能回到族裡,他逃離之時展開翅膀,暴露了鷹族的身份,鷹族數量不多,查到他不過是時間問題。

眾人四散開來,前往盛京周邊的各個城市傳送陣,儘可能快一步回到宗門,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李晦猶豫不決,萬佛宗師兄痛下殺手滅掉親師弟靈魂的那一幕不斷在眼前閃過,他不敢回到萬佛宗,又不舍得放棄好不容易拿到的【黃】字牌。

無論換多少層皮,同一個靈魂積累的功德點都在一個牌子上,【黃】字牌的點數,是他花了好幾輩子才積累上去的。

同眾人分彆後,李晦沒有立即回宗,他尋了個小城,窩藏了兩日。這兩天,他向其他涅槃樓弟子仔細打聽,得知宗門隻是輕點人數,沒有搜查或審問弟子,他才鬆了口氣,收拾行囊,計劃回到宗門。

第三天,也就是宗門規定時限的最後一日。

他特地趕往一個沒有鬼樊樓入口的偏僻小城,從小城坐傳送陣回到菩提城。

方才傳送到菩提城,傳送陣四周湧進朦朧的薄霧,微涼的露水順著褲管往上爬,李晦不禁抖了抖。他剛邁出傳送陣,後腦勺就挨了一巴掌。

猝不及防被來這麼一下,他都被打懵了。

“臭小子,怎麼才回來?”

嫡親師兄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念叨道:“宗門不是頒布命令了嗎?三日之內回門,你怎麼才回來,這幾天乾嘛去了?”

李晦麵對師兄的眼神,心頭顫了顫,他極力壓下害怕的情緒,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借口。

借口無懈可擊,師兄果然沒有懷疑。

師兄撓撓腦袋,“得了得了,你快回去,我還要站崗呢。不知執法堂上邊搞什麼,這幾天回來的弟子多得很,我都三天沒合眼。今兒最後一天了,趕緊搞完趕緊睡覺。”

師兄熟悉的牢騷語氣,漸漸撫平了李晦心中的不安。師兄又擺了擺手,霧氣被撥散了沒多久又合攏回來,仿佛整座菩提城都籠罩在大霧中,“什麼鬼天氣,多少年沒見這麼大的霧了。”

李晦還想再說點話,從師兄口中套套執法堂的情報,卻被師兄催著趕回了宗門。

從菩提城到萬佛宗的這段路,霧氣彌漫,街道的一側看不清另一側。

李晦也沒閒著,他繼續給宗門的同伴發訊息,確認是否安全,一有不對,他就馬上轉身離開,幸好每個同伴都稱無事。

踏進大門,萬佛宗宗內雲霧繚繞,比菩提城還重還深。

李晦沒走幾步,僧袍全濕透了,他甩甩袖子,竟然甩出幾滴水來。越往宗門裡邊走,雲霧越密集,一尺外就看不清人臉了。

他早已熟悉回峰的路,不至於被絆倒,倒是路上和迎麵飛來的師兄弟撞上了幾回。

回過神來,他突然覺得身上有些搔癢,撓了撓手背,乾燥粗糙得厲害,一道道乾枯的裂痕清晰可見。他心覺不對,尋了個峭壁底部的角落,仔細觀察起來。

手背的裂痕越分越開,裂痕與裂痕之間的地帶驟然冒出一個白點,白點倏地變得像拇指蓋那麼大,表麵的紋路有些像海邊的貝殼,卻比貝殼醜陋得多,活像個眼珠子。

眼珠子冷不丁眨了眨,嚇了他一跳。

他終於明白了,這玩意兒是海裡的藤壺,大多長在海龜背上,為何現在會長在他身上?

手背的裂縫越來越多,一直往手腕延伸,瘙癢也從手部蔓延開來,手臂、脖頸、胸膛、後背、大腿頓時變得奇癢無比。

他使勁去抓,越抓越癢,掏出治療靈液澆上去,也沒有任何用。

他咬緊牙,用力拔掉手背的藤壺,鮮血四濺,小片白霧也被染成了紅霧。他剛眼往傷口撒藥水,旁邊的裂縫又鑽出藤壺。

一個、兩個、五個、十個......

沿著手臂往上冒,胸膛的衣服鼓起來,後背也鼓出了好幾個疙瘩樣的玩意兒。

什麼鬼?好惡心!

李晦忍住疼痛,一個個拔掉,卻越拔越多,他急得撓撓喉嚨,指尖觸碰到的卻不是熟悉的皮膚,而是一個又一個疙瘩。

他不敢低頭看,但手上的觸感已經告訴他,藤壺長滿了全身。

李晦心中驚懼,他拔出刀,貼著皮膚把藤壺全部削掉。藤壺黏著皮膚被切了下來,手臂頓時血肉模糊,李晦見此,心裡卻稍稍放鬆了些。

這口氣還沒鬆完,血管裡、血肉裡又冒出了一個又一個藤壺。

“啊——為什麼弄不掉?到底是什麼鬼玩意兒!”

他走到岩壁旁邊,學著鯨魚的樣子,把藤壺對準堅硬的岩石,大片大片磨掉,也毫不成效。

“李師弟?是你嗎?”

轉角處傳來師姐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

“你在這兒乾嘛?執法堂讓我們各自回峰,再不回去,怕是要被罵。”

李晦光顧著藤壺,直到師姐走到麵前,他才猛然回神,抽噎了幾聲,抬頭看去。

白霧渺茫,兩人靠得極近,眼對眼,才看清了彼此。

師姐的眼神落在他的手臂上,捂住嘴,滿臉震驚,“這是什麼?師弟你怎麼了?”她抬手要摸上去,即將觸到前,往後縮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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