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十指黑戒(2 / 2)

和光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開口,“歡喜禪的明非師叔給的,你以為我錢有多,扔大海嗎?紅袖招可是明非師叔的星辰大海。”

和光轉頭看向樓梯口,那個護陣人一步步從樓下走上來,緩步慢行。

他的眼皮半搭著,眼底泛著一層輕輕的黑眼圈,幾根發絲落在肩膀上,有種說不出的頹廢感。冷不丁的,他抬起頭,兩人的眼神對上了。

和光暗暗想道,這種無言的威壓感,不愧是大乘以下第一人。在傳送陣時,看到頹廢的相貌,她差點沒認出來,事後一打聽才敢相信。

這一刻,仿佛所有的聲音遠去,隻剩下他踩在木板上的腳步聲。

他看人的眼神仿佛聞見了血腥味的鯊魚,從和光的眉心、咽喉、胸膛依次劃過,處處死角都被戳中了一般。

和光忍不住握緊了手,脊背僵直,眼睜睜的看著那人,帶著一身血雨腥風的氣場漸漸走進,坐在她旁邊。

莫長庚解下長劍,重重地撂在桌上,自顧自地倒了杯酒,一口飲下,酒水穿過喉嚨的嗚咽聲顯得異常清楚。

就在他把酒杯擱在桌上的那一刻,威壓陡然消散,仿佛水鏡的表麵被打破了一般。

和光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後背冷汗直冒。

莫長庚扔掉酒杯,直接拿起了酒壺開始灌,他瞟了一眼故作鎮定的和光,調笑地說道:“後生,耍我有意思嗎?”

和光恭敬地回道:“晚輩不敢,隻是看前輩被人欺負了,自作主張幫前輩討了個公道而已。”

和光給了旁邊的姑娘一個眼神,示意她上前,替莫長庚倒紅塵醉。

姑娘浸淫風月場多年,她湊近莫長庚,懶懶地倚在他肩上,試圖鑽進他懷裡去拿酒杯,卻被莫長庚止住了。

莫長庚揮手撇開姑娘,蹙眉道:“不用,我沒長手?”

和光見狀,把紅塵醉推到了他麵前。他沉默地捏著酒杯,沒喝,她心裡不禁開始打鼓。

莫長庚看著酒裡的倒影,耳邊餘音嫋嫋,“輸了紅塵醉,我認了。可是你插了一腳,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笑話。後生,你看這該怎麼辦是好。”

和光怔住了,“我怎麼知道?”

莫長庚也愣住了,他沒想到她居然會頂嘴,他靠在欄杆上,略有些新奇地打量著她。

這和尚長得還挺好看。

和光皺了皺眉,“要不打一架?”

莫長庚輕輕哼了一聲,金丹對化神,她不要命,他還要臉呢。

兩個人沒話說,沉默了下來,尷尬的氣氛在兩人間蔓延。

和光一臉晦氣,本來就想道個謝的、幫個忙,平白無故惹得一身騷。她越想越氣,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酒瓶,自己喝上了。

莫長庚抬起眼皮,看著她悶頭喝酒,一口乾。

霍,喝得挺豪爽,不是個新手,是個不守戒規的和尚。

莫長庚湊近她,低聲問道:“你們是來找異界來魂?神經病嘴裡那個幽幽?”

和光的動作驀地頓住了,她看向莫長庚,神色不善,大有和他乾一架的趨勢。

謝玄那幾句話暴露了?

莫長庚抬手施了個隔音罩,朝和光比了個手勢,說道:“一個圈子的,我以前聽老家夥們說過幾嘴。”

和光沉默了片刻,和莫長庚對了個暗號,對上了,才放下心來。

謝玄那個大傻逼。

和光點點頭,回道:“很有可能是,不確定。”

莫長庚又拿起一瓶酒,用嘴咬掉壺口,灌了幾口。“幽幽,有點耳熟,大衍宗的柳幽幽?”

和光驚訝道:“認識?”

他打了個酒嗝,豪放不羈地抹了抹嘴,“不認識,就聽說過柳幽幽這個人,和萬佛宗的季禪子鬨得風風雨雨,想不知道都難。要說異界來魂會是哪個幽幽,這個幽幽的可能性比較大。”

和光嘴角下撇,季禪子這家夥真是個禍害,居然鬨得這麼大。

尤小五沒聽見兩人說話,喝了幾杯酒,就睡得迷迷糊糊了。

和光與莫長庚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宿,聊到天色發白,她也沒記住聊了什麼。

晨光熹微,莫長庚站起身,懶懶地伸了個懶腰,用內裡蕩儘了體內的酒氣,“開工了,多謝後生的酒。”

和光看著遠方的天空,慢慢地亮了起來,太陽越升越高。

她踢了踢尤小五,沒動靜,睡得像頭死豬一樣,嘴角還在流涎水。然後她提著他的後衣領,把他從樓上扔了下去。

一聲慘厲的痛鳴叫醒了紅袖招的所有人。

“我的腰——”

各個房間內傳出罵聲。

“叫魂呢這是,彆吵了。”

“道友,玩太瘋了吧,怎麼會斷了腰。”

“快去藥門接上吧,順便看看下麵那玩意兒廢了沒。”

碰到邪修,進了誅邪榜的抓,沒進就放一馬。抓人不要瞎抓,說不定抓了小的,來了老的,到時候還要堂主去贖人。

碰到妖修,儘量客氣點,海族的話看心情。

昆侖劍宗是戰略同盟,一定要拉好關係,千鈞一發時多個打手。

對藥門的同胞們要守望相助,一命嗚呼的時候就靠他們奶一把。

無相魔門的瓜娃子分兩種,叛門的邪修全是神經病,有多遠離多遠。正道魔修全是腦子有坑的二逼,無聊的話給他們挖個坑試試,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談到萬佛宗時,堂主頓了頓,露出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教訓道:“彆看他們一個個慈眉善目,一肚子的壞水,心臟。”

萬佛宗有三座禪不能惹。

第一座是嗔怒禪,看著和藹可親,要是說錯了一句話,觸動到他們敏感的神經,反手就是一刀見血。

第二座是殺戮禪,根本沒有看到他們拔刀的機會,直接跪地。

至於歡喜禪,絕對不能用背麵對著他們。明明長著一張無欲無求的臉,你轉個身的工夫,他們會立刻掐著你的脖子,給你摁牆上搞到腿軟,然後扔到床上,從後麵頂到你跪都跪不住。

最可怕的事情是,這一代執法堂的堂主、副堂主、三把手全被這三座禪包了。

步雲階記得很清楚,當時來穆臣捂著臉,語氣悲切地感歎了一聲,“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演講結束後,得出結論:麵對佛修,一個字,忍!

當年的步雲階還沒見識過社會的黑暗和殘酷,對此嗤之以鼻,一般來說,該忍的不是佛修嗎?

但是,步雲階邁入巷子,看到滿地的血腥,嵌進牆裡的兩個修士,露出的十三個屁股,宛若阿修羅的佛修,他突然懂了堂主的諄諄教誨。

步雲階小碎步走近浴血的和光,深深吸了口氣,拿出這輩子最溫柔的語氣,以一種難以想象的伏低做小的姿態,問候道:“師妹,沒受傷吧?”

哪怕被她說成犯賤,在屬下麵前丟臉,他也沒敢硬氣,內心告訴自己:忍,麵子算什麼,大丈夫能屈能伸,隻有屁股不能屈。

作者有話要說:  老熟人來了,這是完全體的談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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