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漲工錢了(1 / 2)

兒女成雙福滿堂 紅粟 20278 字 7個月前

第九十八章 漲工錢了

潘佳卿自從接了劉家嶴坐館的活兒,回到家和母親一說,最初是急歡喜的,還儘心給兒子準備前去坐館要用的行李用品。潘佳卿橫豎在家無事,也仍舊每日去街上擺攤賣字。如此到了四月底,徐長文老母親過壽,潘佳卿攜母親去了一趟徐家,也不知徐家婆媳對潘母說了什麼,從徐家出來,潘佳卿就察覺到母親臉色不對。等回到家,潘母就開口質問:“那林家是寡婦掌家?”

潘佳卿莫名地點頭,潘母當即怒了:“那林家寡婦以請先生為名,誰知道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去林家坐館的事兒撂開手吧!”

潘佳卿好半天才反應過母親話裡的意思來,雖覺母親有些過分,侍母甚孝的他卻仍舊好言好語的替林娘子解釋,隻說那位林娘子舉止大方端莊,教育一雙兒女也頗為得法……可潘佳卿這個書呆子,枉稱了一個才子,讀書作詩的事兒拿手,這勸起人來可就不得法了。

原來潘母一聽說是林家是寡婦,就懷疑林家寡婦心懷叵測,這潘佳卿又是一番讚歎誇獎,毫不掩飾他對林家娘子的欣賞……這看在潘母眼中聽在耳中,就是林家娘子不懷好意最好的佐證啊!這兒子還沒去坐館呢,就被勾引了,這要是去做了館,還不得忤逆著她這當母親的,滿眼裡隻有那個寡婦了?

是以,潘佳卿一番解釋勸說,非但沒能勸得母親同意他就館,反而惹得潘母大怒,直接放話,若是潘佳卿敢去劉家嶴就館,他前腳走,她後腳就掛梁!

潘佳卿被嚇了一跳,再不敢勸說,隻是眼瞅著約定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臨近,心中焦灼自然也是一天比一天重。

自從那天之後,潘佳卿也不敢上街賣字了,每日在家守著母親,隻怕他一錯眼,母親想不開啥的。是以,俊文上門的時候,潘佳卿就在屋內,可潘母卻把門反扣了,出來對著俊文說了一通不中聽的,把俊文氣的也沒顧上多想,就直接回了食鋪子。

俊文走了,潘佳卿才得了自由,不顧潘母的阻攔,追著俊文去解釋道歉,卻恰恰與進了成衣鋪子的邱晨錯過了。到了食鋪子,聽俊文說林娘子去了潘家集,不由又是擔心又是羞慚,隻怕老母親再對林娘子說出什麼不中聽的來……正要回身再回家,林娘子卻騎馬返了回來。隻不過,換了一身男裝的林娘子,非但沒有違和感,反而腰身挺直,氣宇軒昂,竟比無數男人更當得起‘俊逸’二字!

眼看著林娘子簡單的交待了幾句,顧自吃了飯,就要帶著孩子們離開,俊文為首的幾個孩子,也跟著邱晨往外走,大的幾個看都不看他一眼,連最小的阿滿,也隻是趴在大哥的肩頭看了看他,就把臉埋進了俊文的脖子裡,沒了上一次的親近。

潘佳卿才從母親突然改了主意的驚訝中醒轉過來,跟著林家人走出食鋪子,想要問母親是否說什麼不中聽的,又想向林娘子致歉,可剛張開嘴,卻被俊文冷著臉擋住,潘佳卿隻覺得臉頰燒的滾燙,一貫不羈灑脫的潘佳卿再也沒有勇氣說什麼,隻朝著站在馬車跟前的林娘子一揖及地。

邱晨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見潘佳卿施禮,她也沒有避開,隻略略拱了拱手,即刻由俊文扶著上了馬車,進了車廂,竟是再沒和潘佳卿說話,好看的:。俊文看都沒看潘佳卿一眼,甩了個響亮的鞭花兒,吆喝一聲,馬蹄踏踏,車輪滾滾,漸漸消失在街口人流中。

潘佳卿卻站在原地,怔怔地,許久沒有挪動步子。

車子駛出安平縣城,上了官路,阿福阿滿很快就睡著了,邱晨安置著兩個孩子在車廂裡躺好,給他們蓋了薄被,自己就倚著車窗,打起竹簾望著外邊,但目光卻越過了綠樹蔥蘢,迷茫著,不知望向了什麼地方。

之前雖說也發生了劉三河上門欺侮的事情,卻被邱晨一頓棍棒掄怕了……

但是,潘母的這一番作為,讓俊文氣憤惱怒,邱晨卻沒有生氣,更沒有忿恨。潘母的所作所為,她並不生氣,那隻是一個母親望子成龍,和對自家兒子的關心,哪怕是有些過激,哪怕是有些是非不清……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人言的可畏,也第一次深深感受到那種思想意識中牢固的偏見狹隘……

她不惱怒生氣,卻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和悲哀!

寡婦門前是非多……誰想到,她請先生坐館,居然也能引起彆人如此大的反應!

俊文趕著車,俊言俊章兩個皮小子也感受到了姑姑的情緒不對,都悄悄地避出了車廂,跑到車轅上去坐著了。邱晨知道俊文會照顧好他們,乾脆也沒作聲,隻默默地坐了一路,放任自己的思想情緒散漫開來,在安靜的舒緩中放鬆、平靜!

如是在默然中行了小半個時辰,俊文心中憋得那口氣悶疼的難受,又擔心車廂中沉默的姑姑,思忖再三,把鞭子交給俊章,自己掀起車簾,看向車廂裡。

姑姑已經換下了一身男裝,準確的說,是把直綴脫下,換了件日常的細棉布衫子,攢在頭頂的發髻也放了下來,利落地盤在了腦後。

車廂裡的光線有點兒昏暗,姑姑倚在車窗旁,半邊臉迎著窗戶的亮光,半邊臉隱在昏暗之中,模糊成一片。清晰地半邊臉,神色淡然平靜,看不出喜怒,並沒有俊文想象中的淚流滿麵,但莫名的,俊文就覺得難受,直覺地認定,姑姑那半邊模糊在昏暗中的臉頰,蘊滿了悲傷。

“姑姑……,你彆難受了,大不了,咱們不請他作先生。再大不了,咱們不開學堂,不讀書了!”俊文很想要替姑姑承受分擔,但卻不知從哪裡入手,張開嘴,吐出來的就是這麼一番話。

邱晨眨了眨眼睛,慢慢地轉回頭來,看著一臉焦急憤懣的少年,慢慢地勾起唇角,綻開一個明朗的笑容。

“你個傻孩子!”開口,邱晨就先嗔了侄兒一句,隨即坐正了身子,諄諄道:“請潘先生來教你們,咱們看中的是什麼?”

俊文怔了怔,還是下意識地回答:“因為潘先生學問好!”

邱晨微笑著點點頭:“嗯,是的,咱們請他來作先生,首先是因為潘先生的學問好。其次,則是因為其品行端正,心胸豁達,不拘泥於陳規陋俗……你也說了,不是潘先生食言,也不是潘先生犯了什麼錯,是他的母親關切自家兒子的前途,才行出那樣的事兒……”

“哼,那潘家老太……嗯,著實無理,真是氣人!”提起潘母,受了一頓語言羞辱的俊文,自然沒有好聲氣。

邱晨臉上的笑意深了一分,搖搖頭不讚成道:“這其實也怪不得潘先生母親……雖說她做事說話的方式欠考慮,不妥當,但她愛護自己兒子的出發點……嗯,就是她愛護兒子的心是不錯的。換一個角度來看,若是你、或者林旭遇到這種事,我也說不定會懷疑什麼……當然了,怎麼處理還要慎重些,不能這麼莽撞無禮了。”

“哎,姑姑?”俊文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邱晨,他怎麼也沒想到,姑姑非但不生氣潘家那個老太婆,反而好像是還有些讚成似的,。

邱晨笑了,話語一轉,換了個角度,道:“若是俊言俊章要去和村裡那幾個壞孩子玩,或者,孩子本身不一定壞,父母卻很不懂事兒的,咱們會放心讓他去麼?若是,不僅僅是玩兒,還有可能娶回家來呢?”

丟給俊文幾個問題,看著俊文皺著眉,一副不理解的樣子,邱晨不由失笑了。她這是怎麼了,何必這麼拗著勉強一個孩子呢!

笑著拍了拍俊文的肩膀,邱晨道:“俊文,這些你想不通就算了。你知道,姑姑是真沒有為那潘家老太生氣傷心就行。學堂是村子裡建的,以後有二魁家幫著潘先生做飯,打掃,你們該上學上學,我與那潘先生也不會多有來往,過些日子,不論是潘家老太還是其他什麼人,也就說不出什麼話來了。成了,嘴長在彆人身上,咱們管不了人家說什麼,但能夠讓自己立身以正。自己站得直立的正,過好咱們的日子,彆人說些什麼又如何?行了,天色眼看晚了,你快去看著車吧,可彆讓俊言俊章倆小子把車給趕到溝裡去!”

姑姑和大哥說話,車轅上的倆小子都紮著耳朵聽著呢,前頭那些話他們聽得懵懵懂懂的,不甚明白,最後一句話卻聽到清楚。姑姑居然看不起人,還說他們哥倆會把車趕到溝裡去!

俊言性子躁,立刻就從車轅上跳起來,朝著姑姑撒賴不乾了:“姑姑,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人家又不是沒趕回車!”

見這小子一臉不忿的樣兒,剛剛一肚子憤懣的俊文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抬手一巴掌拍在俊言的腦袋上,也不管俊言呲牙咧嘴的喊疼,笑著罵道:“你個臭小子怎麼跟姑姑說話呢?虧你還好意思說趕過車,那回在家裡,可不是你把車趕到石頭上卡住了車軸嘛!”

俊章在旁邊笑嘻嘻道:“大哥,老四說的也對,他確實沒把車趕到溝裡去!”

俊章這話一出,邱晨也撐不住笑起來。俊言被笑話了,不敢朝著姑姑和大哥怎樣,轉身朝著俊章撲過去,俊章說了那話就乖巧地做好了準備,見他一動,早滋溜一聲鑽進車廂裡去了,結果倆小子一股腦兒地滾到了邱晨身上,連睡覺的阿福阿滿也給鬨醒了!最後又挨了俊文一人一巴掌,這才笑嘻嘻地抱了迷迷糊糊的阿福阿滿乖乖在車廂裡坐好。

因為在縣城耽誤了大半個時辰,一行人回到劉家嶴的時候,已是日頭西沉。

村裡人秉持著日落而息的習慣,日頭一落山,就早早地回了家,吃飯睡覺,是以,當林家的馬車駛進劉家嶴的時候,並沒有引來前後追逐的孩童,也沒有遇見耕作歸來的農人,一路安安靜靜地回到了林家門外。俊言俊章早早地跳下了車,跑去蘭英家裡拿鑰匙。

不過是邱晨扶著俊文下車,又回身接下阿福阿滿的功夫,俊言俊章就和栓子一起飛奔了回來。

“姑姑,鑰匙!”俊言揮著手裡的鑰匙,和俊章一起跑到門首開門。栓子則飛奔到車前,和幾日未見的阿福阿滿說起話來。

邱晨回身從車上拿下一個紙包遞給三個孩子,卻又笑著囑咐:“回家,洗了手再吃!”

阿福阿滿和栓子同時點頭乖乖應承著,邱晨一回頭的功夫,栓子卻已經偷偷從紙包裡摸出一塊螺絲糖塞進了嘴裡。邱晨眼角的餘光把皮小子的小動作看的清楚,卻隻是嘴角掛了一絲笑,並沒有指責。

卸了門檻,俊文趕著馬車進了門,邱晨也領著幾個孩子踏進了闊彆幾日的家門。

打開房門,點上蠟燭,又拿了燈籠點了,掛在門口,蘭英端著一隻陶盆和一個小笸籮進了門,在她身後,還跟著香兒和秀兒,各端著一隻大碗。

“噯,盤算著你們今兒得回來……你們今兒咋回來的這麼晚?可是路上不好走?”蘭英一進門,標誌性的大嗓門就一疊聲地詢問起來。

邱晨正掛好燈籠,聽到蘭英的聲音,拍拍手回過身來:“一路上還算順當,。我們經過縣城的時候,去了一趟潘先生家,和人家說一聲,明兒派車去接,也好讓潘先生做個準備。”

“噯,明兒就去接先生了……噯,噯,真好!等把先生接回來,咱們的學堂就能開始上課了!”蘭英一聽頓時歡喜起來。

邱晨被她誇張的表情逗得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接了蘭英手中的飯菜,又招呼著香兒、芝兒一起進了屋,邱晨笑道:“你咋這麼歡喜,你家栓子年紀還小,可沒辦法上學!”

“噯,栓子沒辦法上學怕啥,隻要有了先生,有了學堂,栓子等兩年再上學可不就便宜了。”蘭英笑嗬嗬地說著,目光卻在邱晨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怎麼,回了趟娘家,看著怎麼還瘦了?可是我叔和嬸子不舍得給你吃飯,把你餓瘦了?”

邱晨是真沒覺得怎樣,聽蘭英這麼說,下意識地抬手撫了撫臉頰,略一沉吟,方才笑道:“蘭英姐,這回本是打算回趟楊家鋪子的,還要先去府城辦點兒事。可到了府城,一晃眼就過了幾天,昨兒才算是把事兒給辦完了。這不,明天就要開工了,隻好趕回來,也就沒能回楊家鋪子!”

“啊,你沒回去啊!”蘭英驚訝了一聲,隨即就豁達的笑了,“我就說了,你要是回娘家,叔和嬸子歡喜的還不知怎麼好呢,哪能不給飯把你餓瘦了……嗯,行了,你一路趕回來,也累壞了,趕緊招呼幾個孩子吃飯。我去給你生火燒水去……”

“蘭英姐,你彆忙乎了,待會兒我燒就成!”邱晨還真有些不過意,不免推拒一句。

蘭英的動作毫無停頓,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走出門去:“你還和我客套啥,趕緊吃飯吧!”

看她這副風風火火的樣兒,邱晨知道說啥也沒用,索性也不再客套,招呼大小孩子們洗手吃飯。看著孩子們上了炕圍著炕桌坐了,她從卸下來的一堆行李中,找出兩匹綃紗,一匹天青色,一匹海棠紅,待會兒給蘭英。天青色的可以給老人、栓子做夏衫,海棠紅的給三個丫頭做衫子做裙子都是好的,又漂亮又涼快。

又拿出幾包點心來,給蘭英添了兩包,餘下的分成兩份。一份要給二魁家的山子和石頭,另一份則是要去三奶奶家一趟作伴手的。這幾天她不在家,老何和劉三河一直在三奶奶家吃飯,她回來了,理應去知會一聲,道聲謝。

弄好禮物,邱晨才坐下吃飯。

蘭英端過來的是一碗蒸蛋羹,一碗雞蛋炒鹹菜,還有一盆小白菜疙瘩湯,聞著味兒,就知道是加了葷油的,香氣撲鼻的。小笸籮裡則是五六個大白卷子,都是白麵的。

看似簡單的飯菜,邱晨卻知道,應該都是蘭英特意給他們做的。雖說如今蘭英每月掙得月錢高,但農家人勤儉的習慣使然,他們家可是一直都是吃二麵卷子的。像雞蛋羹、雞蛋炒鹹菜這樣的菜,平日裡也是不見的。

匆匆吃了晚飯,蘭英已經燒好了一大鍋熱水,還捎帶著燒了一壺熱水,給邱晨拎進來。

俊文帶著俊言俊章收拾了碗筷,又奉命拿了點心分彆去二魁家裡傳話,去三奶奶家知會一聲。邱晨泡了茶,讓蘭英在炕沿上坐了,她則在炕下兌了水,給阿福阿滿洗了個澡,然後換上半截的睡衣睡褲,抱上炕。

一邊忙乎著,邱晨一邊跟蘭英說著話。無非是回答蘭英關於府城的一些問題。

相對於蘭英的滿心好奇憧憬,太過平淡的邱晨反而不如阿福阿滿兩個小的說的更合蘭英的心思。聽著兩個小的嘰嘰喳喳地說著在府城的見聞,什麼比樹還要高的樓,什麼新鮮的吃食零嘴兒,什麼奇巧的玩意兒雜耍,還有特彆有趣的說書先兒……蘭英和香兒、芝兒、栓子,還有聞聲趕過來的山子石頭,大大小小的,就都跟著或驚訝或感歎。

之後,俊言俊章和俊文兄弟仨送東西轉回來,這描述府城的種種見聞,就又多了俊言俊章兩個,俊文則是含笑在旁邊聽著,有詢問到他的,才會插一兩句話,。

眾人談的熱鬨投入,邱晨也插不上話。相對於他們的新鮮興奮,她那過分平靜的心情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乾脆也不在房裡呆著了,收拾了熱水,去了後院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爽舒適的衣服,擦著頭發慢慢走回來,就見屋裡的座談會非但沒有開完,反而又加了青山家的、慶和家的、二魁家的,還有大大小小四五個孩子,把個本就不大的屋子,給擠得滿滿登登的。

看到邱晨擦著頭發回來,蘭英幾個方才恍悟,時辰不早了,林家人趕了一天的路也累壞了,這才說笑著告辭而去,邱晨自然也少不了給青山家和慶和家的孩子們,一人一包點心拿上。

蘭英最後一個出門,邱晨把兩包點心和兩匹綃紗塞進她的懷裡,蘭英推拒了幾聲,見邱晨真心實意地給,也就歡歡喜喜地收了。

邱晨送她出門,一邊和蘭英道:“蘭英姐,這回去府城,又談攏了一樁生意。這樣以來,原本打算秋後起屋子的,隻好趕著找人買料蓋起來了。你回家和大川叔滿囤哥說一聲,找人、買料、看日子,越快越好……索性也是蓋一回,就把兩套院子一回蓋起來。”

蘭英聽得歡喜,連連答應著:“一回起兩套院子,那得多闊亮啊!成,我回家就和她爺和他爹說,這幾天麥秋大都忙完了,差不多有一半人家的秋糧也種下去了,行動慢點兒的,也就再三兩天功夫。種完了秋糧,地裡的活兒就沒那麼急了。”

頓了頓,蘭英又道:“你這個時候蓋房子,村裡好些人該念佛了。今年咱們村裡麥秋好些人家的麥子糟踐了,挨到過秋這段日子正不知咋過呢,你這一起屋子,怎麼也能抽出一兩個青壯過來乾活,好歹不用擔心斷糧挨餓了!”

想起那日大雨後撕心裂肺的哭號,邱晨嘴角的笑容都掛不住了。

唉,這個時候的農人完全是靠天吃飯,澇了、旱了、冷了、熱了都不成,趕上要緊的時候,一場雨一陣風都可能讓辛苦半年的血汗成果顆粒無收……而且,這個時候農民還是國家賦稅的主要來源,另外還要承擔徭役、兵役等等……實在是活得太難了!

送了客人,關了院門,邱晨招呼著俊文帶著俊言俊章去洗漱睡覺,她也轉回正房,帶著阿福阿滿睡覺。

趕了一天的路,兩個孩子畢竟是累壞了,剛剛人多熱鬨,他們還興奮的亮晶晶的眼睛,不過片刻,就睜不開了,邱晨扯過薄被,給兩個孩子和自己蓋了,吹燈,閉上了眼睛。

原以為,經過白天潘家的事情,她或許會失眠,可沒想到,頭挨著枕頭沒多大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竟是一夜好眠,連夢都沒做一個。

第二天一早,林家的早飯端上桌,劉三河和老何都笑嗬嗬地過來吃飯。

一家人剛吃完飯,俊文帶著俊章俊言正在收拾桌子,蘭英已經第一個過來了。

“昨晚我回家就和他爺說了,他爺也覺得行。剛才我出門,他爺還囑咐我,讓我和你說,吃了飯他先去村裡轉轉,盤算一下人手……嗯,他爺說了,這回找幫工的把式要妥帖著些……過半晌,他爺就過來和你商量用料的事兒。”

邱晨自然知道蘭英未儘的話裡,是指的上一回蓋學堂,收成家跟著人跑了那事兒。這不是啥好事兒,彼此心知肚明也就成了,邱晨連聲笑著應了。又對蘭英道:“正好,我也有個事兒和你商量。”

“嗯,啥事,你說吧!”蘭英說著,挽了衣袖就插手幫著邱晨洗起碗筷來。

邱晨也不和她客氣,道:“昨兒我和你說了,咱們眼瞅著又要開一個新作坊了,到時候最少也得雇五六個人,加上之前的,差不多要有二十來口人了。這人多了,吃飯、穿衣就都是大事兒了,就我一個人裡外忙乎,也實在玩不轉,這不,我就盤算著,蘭英姐以後就不用再去炒藥了,到前院來,管著采買和廚房這一塊,四季衣裳改什麼時候鋪排,也歸你管,另外,咱們再商量著添一個廚藝好的掌勺……嗬嗬,咋樣?你要是同意,咱們蓋房子馬上就要給幾十號工人做飯,你從現在就開始管起來,其他書友正在看:。”

邱晨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蘭英的神色,見蘭英並沒有不高興的表情,心裡就有了底,最後索性追問了一句。

“這……我又不識字,讓我管著采買……鋪排的,能成麼?”蘭英有些局促。

給人做活兒受累她不怕,但是鋪排事兒,就要操心了。她沒給人家管過事兒,但嫁人這麼多年,也做了多年的飯,做了多年的衣裳,一人難稱百人心這話她也是深有感觸的。原來自家人有啥不如意的說開了也就沒啥了,這在林家,二十多口幫工,若是有啥不滿意的咋處?

邱晨自然也知道,第一次管事兒有些局促不自信在所難免,於是笑著寬慰道:“這有啥不行的。每個人每日的飯菜,咱們商量著定下個例來,以後,沒有特殊情況,咱們就按照這個定例來,饅頭管夠,菜卻是要定量的……之前人少,大夥兒都跟著咱們一起吃飯,自然寬裕,以後,人多了,也不能再混在一起吃了。也不止是飯菜,以後各種耗費漸漸地也要定出量來,比如四季衣裳,到了時間就買布做出來,分下去。月錢也是,年節的東西也是……嗬嗬,這些如今一股腦兒也沒辦法一下子理清爽,索性咱們都是剛剛開始,遇到什麼事兒,咱們倆商量著定下來,以後就有規矩可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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