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帳中不僅僅是秦錚,洪展鵬、唐文庸,還有送酒精過來的秦義秦禮,都聚在中軍大帳之中。
這些人都是跟著秦錚從京城一起來到軍中的,稱之為秦錚的嫡係絲毫不為過。
洪展鵬拿了一隻杯子,從酒壇子裡倒了一點點出來,湊到鼻端嗅了嗅,然後,小小的抿了一口,酒液入喉,簡直就如一股火線直燒下去,瞬間讓整個胃腹都火熱起來。
“嘶……真夠勁兒!”洪展鵬吸了口氣,然後咧著嘴感歎一聲,道,“這酒太衝,若是再緩一點兒,拿出去賣,絕對大受歡迎!”
秦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洪展鵬立刻露出一臉的憨笑,將酒杯遞給旁邊一直皺著眉頭不發一言的唐文庸,嘿嘿地笑道:“你也嘗嘗!”
唐文庸被強塞了一隻酒杯,卻並沒有絲毫要品嘗的意思,反而舉得遠遠的,很有些嫌棄的意思。
秦錚卻在這個時候淡淡地開口道:“以後,這蒸酒的事兒勢必會歸你管轄,你嘗一嘗,以後也好品鑒是否合用!”
一聽這話,洪展鵬立刻笑開了,唐文庸仍舊皺著眉一臉的嫌棄,抬頭看了看秦錚,終是強忍著彆扭,也小小地抿了一口……
酒液入口,雖然辛辣的火燒火燎,但唐文庸卻麵不改色,垂著眼品味了片刻,隨即朝秦錚點了點頭,就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取了一杯茶連著漱了幾次口,這才作罷。
“我說老三,你就抿這麼一點點,以後能不能品鑒出合用不合用啊?那位可是說了,過烈過淡都不能起到清理傷口,避免潰敗的作用啊!”洪展鵬見他如此,禁不住拿話撩撥著。
唐文庸臉色難看,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行,不若就讓大哥把蒸酒的事兒交給你?”
“呃,算了算了……”洪展鵬被噎了個仰倒,連連擺手道,“我就會打仗,這些東西我可做不來,還是你來吧!”
見洪展鵬和唐文庸言語往來,說的似乎挺熱鬨,秦錚卻知道,這二人一起來到他的大帳,卻不僅僅是過來看什麼酒精的。他們過來,還是希望儘快把那種威力巨大地殺人武器的製作方子弄到手。
若是,事關其他的人,秦錚完全相信,這兩個人,不管是看似粗魯憨直的洪展鵬,還是溫文爾雅的唐文庸,隻怕早就出手把方子弄到手了,好看的:。可此事,經過確認卻是出自那位林娘子之手,他們顧忌他,這才趕過來,隻不過是希望他儘快就此事拿出個章程來。
說實話,秦錚也承認他自己當初聽洪展鵬一說,也是極為心動的。
能夠在堅硬的岩石上炸出幾尺見方的坑洞,能夠把戰馬、兵士炸死,手腳炸飛……如此巨大的殺傷力,對任何一個軍中人士都會有致命的誘惑。
上過戰場的人,見識過真正的血肉廝殺的人,沒有誰不想殺滅敵人卻不用折損己方的將士。
若是真的能夠得到洪展鵬所說的那種神秘物件兒,這個看似荒誕的念頭並非沒有實現的可能!試想,不等敵方衝殺到近前,就能夠用比弓箭殺傷力大幾倍的神秘武器把地方的人馬炸成碎塊、渣渣,那不損傷己方將士,或者大大減少己方的傷亡,就完全可能!
洪展鵬和唐文庸言語往來了一番,就都沉默下來,一時,偌大的中軍大帳中雖然坐了幾個人,卻安靜的不聞任何聲息。
過了半晌,仍舊沒有人說話,唐文庸終於不耐起來,拍拍自己的額頭,抬頭對秦錚道:“大哥,這事兒你要不好開口,就交給我去說吧!”
反正,他對那個婦人也沒有任何好感。由他去說,也沒有任何心裡過不去的!
洪展鵬沒有插話,隻抬頭看向上手的秦錚。
秦錚臉色倒是依舊淡然,看不出什麼來。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秦錚也抬眼,掃過唐文庸和洪展鵬,開口道:“三弟就先把蒸酒的事宜籌備起來吧。”
言下之意就是,彆的事就不用他管了。
“那好,卑職暫且告退了!”唐文庸其實也不想麵對那個婦人,一聽秦錚不用他管,毫不含糊地起身告退,轉身出了中軍大帳。
洪展鵬目光微閃,終還是忍不住站起來,往秦錚身前走了兩步,稍稍壓低了聲音道:“大哥,據報戎人的殘部就在陰山聚集,若是有了那東西,咱們就可以一戰畢其功,永遠將戎人之地納入我大明的版圖,日後,邊境百姓也再也不用年年受那扣邊離亂之苦……”
秦錚點點頭,抬眼看著洪展鵬:“二弟所說,我都明白。這件事,很快就會著落了。”
洪展鵬嘴巴一咧,對秦錚抱拳施禮道:“那末將就靜候出征的戰鼓號角響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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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進入軍營之後很快過去了兩日,邱晨除了昨天一大早去了一趟後營匠作坊外,就一直安安靜靜地待在中軍大營邊角處自己臨時居住的帳篷中。
她在等,等著酒精蒸製出來之後,就有了正當的理由麵對秦錚,提出帶林旭回家的要求。
“大嫂,大嫂……”林旭一臉歡喜地奔了進來,一進帳篷,就把手裡抱著的酒壇子舉到邱晨麵前獻寶,“大嫂快看,酒精蒸出來了!”
蒸餾設備弄好了,蒸出酒精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兒,邱晨絲毫不意外。卻仍舊微笑著擱下手中並沒有看進去多少的書,從林旭手中接過壇子來,打開壇子上的塞子,嗅了嗅,又取了自己的茶杯倒了一點點,抿了一點品嘗了,這才抬頭看向林旭和隨後跟進來的成子,笑著點了點頭。
“不錯,濃度把握的很好!”
得到大嫂的首肯,林旭臉上的笑意更加燦爛起來,回頭和成子對視了一眼,笑道:“大嫂,之前大將軍命秦義大哥帶我來軍營的時候就曾說過,讓我監製蒸酒器具,並傳授蒸酒法子。如今,雖說是大嫂和成子過來幫忙才完成,但酒精畢竟是蒸出來了,我們也可以去向大將軍複命了,!然後,我們就能回家了,嗬嗬,我都離家快兩個月了,還真是挺想福兒滿兒他們的……”
看著一臉笑容燦爛的少年,聽著他對家的想念,邱晨不忍出言打擊少年的歡喜,卻在心裡暗暗歎息。
若是僅僅監製蒸酒器具,若是僅僅隻要蒸酒技術,堂堂鎮北大將軍又何必將林旭帶到軍營中來。製作蒸酒器具也好,傳授蒸酒技術也罷,在懷戎穩定的環境中才是最好的吧!
罷了,且讓林旭和成子歡喜吧,有什麼事兒,她接著就是了。
笑著點了點頭,邱晨道:“是啊,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這句話不僅僅是安慰林旭,也是邱晨對自己的要求。
不論那位鎮北大將軍要的是什麼,她都有信心儘快帶著林旭和成子回家。
從此,她一定吸取這一次的教訓,安心在家裡製藥,製皂,做生意,再不敢冒然摻和到這些心術詭譎莫測的人和事中來了。
“那,大嫂,我們這就去主帳見秦將軍吧?”
之前一直苦於找不到蒸酒器皿的症結,林旭即使想家,也不過是一閃而過。如今,蒸出酒精來了,完成了當初大將軍的要求,林旭想要回家的念頭就突然變得特彆強烈起來了。
這就像現代的那些遠離家人在外工作的人,每每抱怨春運回家困難,過年無趣,但到了春節假日臨近,還是會義無返顧地參加到訂票搶票擠車的行列,踏上迢迢的回家過年之路。
邱晨看著林旭一臉燦爛的笑容和提起回家來,滿眼滿臉的歡喜,實在有些不忍,不忍把事實相告,正想找個什麼借口來安撫林旭,讓他稍安勿躁,等著她去交涉……
就聽得門口那個老軍士的聲音傳了進來:“林小哥兒,秦義秦百戶來了!”
林旭一聽,立時歡喜地迎出了帳門,對帳外站立的秦義道:“秦義大哥,快請進!”
秦義卻沒有進帳的打算,隻對林旭道:“不必了,我來是給將軍傳話的,將軍明日卯時出發,前往莫支乾湖狩獵,邀請林旭兄弟和林娘子一起參加!”
邱晨在帳篷裡聽得心頭一跳,正要出去拒絕,卻聽林旭已經歡喜地答應了下來:“狩獵?真是太好了,我還沒參加過狩獵呢!秦義大哥,你也去吧?”
這孩子,看似沉穩了許多,卻還是過於純良質樸,還完全不了解世情險惡和人心的黑暗。看著人家對他好,就全副身心地交付了信賴!
雖然知道自己太過天真,但她實在是不想親手磨滅這份難得的純良和質樸,她此時能夠做的,就是在心裡暗暗祈禱,希望這些人不要辜負了這樣一個純良質樸少年的全副信賴!
“是的,我會跟隨大將軍一起。屆時,你就跟在我身邊,我帶著你一起打麅子,獵狐狸……隻不過,這個季節天氣尚熱,狐狸皮子還沒有換毛,皮毛不是最好的時候。”秦義顯然也極喜歡狩獵這項活動,說起這個話題,也一改平日的拙言少語,變得長篇大論起來。
“嘿嘿,那感情好……秦義大哥,我騎馬騎得還不是太好……哦,我大嫂騎馬騎得很好……”林旭完全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的哥哥信任和看待,說起話來,幾乎沒有絲毫的防備之心。
聽著林旭說的越來越遠,邱晨暗暗苦笑了一聲,起身走出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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