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盤算著,蘭英開口道:“雖說,當時慶和家的犯糊塗和青山家的吵了一回,可我想著天天在一塊拌和,拌個嘴吵個架也不是啥大事兒,我還想著過了就去慶和家裡說道說道她,讓她給青山家的陪個不是,兩個人把話說開了也就算完了,慶和家還回來做活兒……可沒想到,第二天,楊家大哥和大興就查出來,說是抬了兩文錢搶了咱們家羅布麻的不是旁人,正是春紅女婿……又過了兩三天功夫,春紅女婿前頭那個娘子的娘家兄弟就去衙門,一狀告了春紅女婿和春紅婆婆,說當年是他們王家害死了自家大姐……很快,那春紅女婿和春紅公公婆婆就被收了監……如今,春紅婆婆判了個主凶給兒媳婦抵命,春紅女婿和公公判了個流刑涼州衛,已經押送走了……”
涼州衛,位於現代的寧夏和青海交界,深入高原,又都是戈壁沙漠……來到這裡時,邱晨還沒去那麼遠的地方,並不了解這個涼州衛的情況如何,但隻要想想,隔著懷戎鎮不過五十裡的淩山衛尚不過那樣,深入戈壁荒漠之中的涼州衛還能好到哪裡去?
春紅女婿又是個身嬌體弱的,這一去隻怕再沒回頭之日了。
心中感歎,邱晨卻也不會真的去動什麼無謂的善心。那些人若不是貪圖銀子,來搶彆人的生意,又怎麼會落到如此下場。
隻不過,她之前也曾打聽過一些王家的情況,對王家的幾個人也算多少有些了解,王家是春紅婆婆主事,卻也隻指著二百多畝田地,雖說經營著兩家小鋪子,卻也隻是勉強維持,看得出不是個擅於經營的,更彆提王家那父子倆了,若是早有心做生意,也不至於讓自家的鋪子慘淡經營。幫彆人嘴裡打聽的,那王家少爺也是個沒本事的,從來不過問田產鋪麵……就這麼個人,怎麼會突然生出心思,來搶奪自家的羅布麻生意了?
這裡邊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東西和緣由。邱晨怎麼都覺得,這個春紅女婿隻怕就是給人當成槍使了。本就是利用,出了事兒自然也沒人會替他出麵走動。
心中把這個疑惑記下,邱晨基本已經了解了慶和家的情況,也基本沒了再繼續談下去的興趣。
隻不過,蘭英卻仍舊巴望著再幫慶和家的一把,於是繼續道:“王家的鋪子、田地都充公發賣,春紅帶著前頭那個閨女沒處去,不得不回來娘家……”
“春紅回來了?還帶著王家的閨女?”邱晨驚訝地問道,其他書友正在看:。
據她了解,春紅在王家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王家那閨女又是前妻生的,與春紅也沒甚血緣關係,這種情況下,春紅沒有把那個女孩丟開,居然能夠把那個小姑娘一起帶回娘家來,還真是出乎邱晨的意料。
婆婆問斬,公公丈夫發配邊關,家產被全部充公發賣……春紅無處安身,不得已回到娘家,可以說情況已經很糟了,她卻能夠把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帶回來……不得不說,這事兒,是真的讓邱晨多多少少對春紅又多了一份感念。
蘭英並不知道邱晨心裡想了什麼,隻因為邱晨是單純的驚訝,畢竟春紅做的這件事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於是歎口氣道:“是啊,那個小閨女比栓子還大半年,你是沒看見,瘦的就剩倆大眼了,比靈芝看起來還歎牽人。自從出了這事兒,慶和家的就跟我哭了幾回,隻說當時糊塗油蒙了心,沒勸下春紅女婿,如今才到了這一步……”
聽到這裡,邱晨卻一下子皺了眉頭,雖說春紅女婿是因為搶羅布麻生意,被廖家給整治了,可這事兒裡林家除了被牽累外,可沒出什麼力,也沒得啥好處,聽蘭英轉述的慶和家的這話,怎麼聽著好像是林家下手把春紅婆家給弄得家破人亡了?
心裡雖然這麼想,邱晨卻道:“春紅婆家是因為前頭媳婦娘家首告才出的事兒吧?慶和嫂子那會兒可不認得人家……”
蘭英撇撇嘴,道:“咋說不是,慶和家的犯糊塗,就認為是因著春紅女婿搶了咱們的羅布麻生意,才惹出來的禍事。我當時就說她了,彆說咱們家如今不咋指著這羅布麻生意了,就是沒彆的生意,就楊大哥那厚道人,也做不出這事兒。那王家落到今日的地步,還不是當初照著那個媳婦做了孽,這是得了報應了,和咱們家可沒啥牽連。慶和家的被我連說帶罵地說了一頓,也想明白了……隻說自己糊塗,不然,如今也落不到這個田地,不但要養著回娘家的春紅,還得替那王家養孩子……”
邱晨到了這會,也基本聽出蘭英的意思了,但她並不想應承。
如果,那慶和家的隻是和青山家的吵架不來上工,那麼,春紅帶著孩子回來,她還真有心拉上一把。可越聽這慶和家的就是個糊塗的,心術還不正,不說自己做了什麼事兒,先怨恨彆人了……有這樣的娘,誰知道春紅是什麼心思,再說了,那個小閨女可是王家唯一的孩子,聽著外邊的傳言,誰知道會不會在心裡認為是林家害了她爺爺奶奶和爹爹……
她心善,可也有自己的原則,絕對不會冒著給自己和家人埋隱患的危險,發什麼糊塗善心。
聽蘭英還在絮絮叨叨地說,那邊青山家的和幫工們卻已經收了工往這邊來吃晚飯了,邱晨也就順勢站了起來:“行了,有什麼話我們改天再說,時辰不早了,趕緊讓大夥兒吃飯。乾了一天活兒,大夥兒也累了,吃完了也好早回家歇著。”
蘭英答應著,眼中卻不可避免地露出一絲失望之色,邱晨也轉開眼,裝作沒看見。
蘭英是個好的,爽朗熱情,但有時候會犯糊塗。當初她把慶和家的介紹了來林家做工,結果弄成那樣,她還不汲取教訓,還來幫著說合……唉,真是讓人邱晨不知該說她啥好了。
這事兒,眼下當著人沒法說太多,她打算吃過晚飯,去蘭英家走一趟,好好和她嘮扯嘮扯。畢竟,若非蘭英對林家對海棠情深意重,在林家吃不上飯的時候,可沒少從自己的口糧裡接濟林家……
這份恩情,邱晨不會忘。同樣,蘭英這個人是真沒壞心眼兒,她雖然有時候怨她糊塗,可真心裡仍舊希望保持住這份患難過的姐妹情誼。
從東跨院回來,劉氏、楊樹勇楊樹猛還有孩子們都已經圍著飯桌坐了,隻不過,卻還都等著邱晨回來開飯,。
邱晨一邊洗手,一邊道:“我這一出去就沒個準點兒,以後可彆這麼等著,就是熱天,冷飯冷菜吃下去也不好。”
其他人隻是笑笑沒說話,林旭卻起身迎著洗完手回來的邱晨,一邊給邱晨盛了湯,一邊道:“大嫂未出門,自該等著一起用飯。”
邱晨看看一臉誠摯的小叔,也沒再說旁的,隻招呼林旭趕緊坐下吃飯。她則習慣地把滿兒座位往自己跟前挪了挪,開始照顧著孩子一起吃飯。
相對於東院的飯菜,林家桌子上菜色自然豐盛的多。不但有邱晨帶回來讓大興家做的幾樣菜,還有家裡備下的菜,一條大魚,一隻雞,還有一份海帶燉排骨……隻不過,顯然雖然林家的生活水平的提高,孩子們也不像當初那樣吃肉吃不夠了,排骨和雞還動了兩口,那條大魚卻隻有劉氏和楊家兄弟吃了兩口,孩子們幾乎沒有人碰!
邱晨夾了一筷子送進嘴裡,微微皺了下眉頭,咽了下去。難怪這魚沒人吃,魚肉醃的太過,板結發硬了,腥味兒也沒去掉……味道真是不怎麼樣!
想著明兒把幾種做魚的竅門教教大興家的,邱晨難免就想起做魚的最佳配料--辣椒,立刻就朝楊樹勇問道:“大哥,西院菜園子裡我種的那些東西還在吧?怎麼樣了?”
楊樹勇正好喝了口湯,咽下去才道:“青江天天照應著,比你在家的時候長的還好,你就放心吧!”
邱晨一聽自然高興,又從話裡聽出來,這青江貌似不僅會種花,還會種菜啊!
“噯,聽大哥這麼說,青江種菜還有一手?”
這回,不等楊樹勇回答,劉氏在旁邊接了話道:“青江看著不愛說話的,心思靈著呢,你瞧瞧咱們院子裡的這些花草,還有西院裡的園子果樹,都被他照料的旺相了不少……噯,瞧我,青江家的不就在這麼,你有什麼事兒,儘管問她。”
青江家的得了劉氏的話,連忙走到邱晨正對麵福身道:“老太太太抬舉他了,我們那口子就是個笨的,除了種著些東西,就不會彆的了。”
邱晨笑著道:“你們家青江會種花會種菜還會種果樹,你還嫌他不會彆的……你這也太貪心了!”
一家人都笑,邱晨又道:“行了,你們也彆在這裡了,孩子們都餓了,趕緊帶他們去吃飯吧。吃了飯再來收拾就行!”說完又指著身後的青杏和玉鳳,“你們姐妹倆也一起去!”
大興家的、青山家的自然感激不迭地道了謝,帶著孩子們退下去。
沒了這些人,隻剩下自家人,說話就隨意地多了。
劉氏就笑道:“看來真就沒這個讓人伺候的命,還是覺得這樣一家人做一塊吃飯清淨自在!”
這話一出,楊家兄弟和邱晨都笑了,小的們也跟著笑。
邱晨給劉氏夾了一筷子軟燒鹿筋,道:“娘,這個我嘗了,燒得軟爛,滋味兒也足,你多吃兩口!”
劉氏笑著應了,卻習慣了小口吃菜,大口吃飯,邱晨看在眼裡,也不勉強。老人們勤儉了一輩子,有些習慣已經刻進骨子裡了,哪怕日子寬裕了,他們這些克製勤儉的近乎吝嗇的習慣,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改過來的。更何況,老人們的這份勤儉吝嗇往往也隻是針對自己,對孩子們卻寬鬆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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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媽來了,生不如死中……
寫了這些先發上來,上午身體允許的話,會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