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邱晨帶著一大群孩子去了前院,從年齡最大的俊文,到還領在手裡的阿滿阿福。。孩子們已經知道,邱晨是要給他們找功夫師傅,一個個都特彆安靜,端著小臉,隻是神情仍然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既歡喜又忐忑著。
到了前院,邱晨讓孩子們待在客廳裡,她自己進了西屋。
秦錚氣色還好,沒有繼續端坐著,而是倚著大迎枕半躺著。
邱晨著就微微皺了皺眉:“秦將軍傷在肩胛,躺著、坐著,甚至下炕走動都行,這麼倚著,肩膀受力,不利於傷口愈合。”
唐文庸原本坐在秦錚對麵,邱晨進來才從炕上跳下來,聽到邱晨這話,很是幸災樂禍道:“你說說他,彆人說了也白搭!”
邱晨斜了唐文庸一眼,卻不接他的話,再次對著秦錚開口,卻是轉了話題:“我把孩子們帶過來了。我想著讓秦義兄弟見見,認識認識。另外,還請秦義兄弟指點,需要準備什麼。”
天冷狠了,孩子們個頂個穿的都厚實,一個個包的像棉花包,外邊還都穿了皮襖子……這身行頭彆說鍛煉,跑步都跑不動。
一聽這話,唐文庸眼睛一亮,當先往外就走,一邊還招呼著秦義,笑道:“走,去你的徒弟們怎樣,!”
秦義卻不動,而是著秦錚,等著示下。
秦錚略略頜首,道:“讓文庸跟著也好。”
秦義這才躬身領命,也不理會唐文庸的擠眉弄眼,徑直出了裡間。
邱晨正要跟著出去,卻被秦錚開口叫住:“你且等一下!”
她愕然地轉回頭,秦錚已經坐直了身子,目光黑湛湛地著她:“你既想讓他們學習功夫,就要放手。”
邱晨張了張嘴,很想說她隻是想讓孩子們鍛煉身體,並沒想讓孩子們練成武林高手……可,理智其實明白地知道,哪怕是強身健體,也要持之以恒,受苦受累,向她一直如老母雞一樣將孩子們護在身後是不行的。
秦錚之所以不讓她跟著去,想必也是怕她到孩子們受苦受累,心疼吧!
慢慢地在炕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邱晨愣了好一會兒,才總算穩住心神。
抬起眼,向炕上的人,邱晨又能夠微笑道:“連生,你如今的傷口未愈,還是躺著吧。”
秦錚著邱晨怔了怔,隨即收回目光,緩慢地轉身,想把大迎枕拿開,放下枕頭……邱晨他動作緩慢艱難,暗暗歎了口氣。她剛剛一時覺得不能讓他自己笑話,反將一軍,卻忘了,他這會兒想躺下自己個兒也不方便,到頭還不得不把自己搭進去。
起身上前,把大迎枕從秦錚手裡接過來,放在另一邊,又上去把枕頭拿過來放好。
秦錚坐的端正挺直,身後女人細微的動作和隱隱的淡香,讓他的身體有些僵直。他想克製自己不聽不想不嗅,可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五感,女子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細微的幾不可聞的呼吸,乃至女子身上極淡的幾乎聞不到的暖暖香氣,都仿佛自己長了腳長了翅膀,努力地鑽進他的耳朵、鼻子……甚至他的身體感官--他能感到,她的衣袖不經意地蹭過他的脊背,她回首間,發絲輕撫過他的肩頭……
因為邱晨用不慣這裡圓滾滾的高枕頭,林家的枕頭都是按照現代的枕頭縫製,裡邊填了秕穀子,都不太高。。不是睡覺,一個枕頭躺著,似乎有些矮……邱晨又從旁邊拿了一隻過來,拍軟了,摞在一起,這才對秦錚道:“好了!”
秦錚如蒙大赦,扭著臉,都不一眼,更不敢回頭,隻儘量地讓自己的動作起來順暢些自然些,慢慢地用完好的胳膊撐著躺下去。
他隻有一條胳膊好用,想躺下去的同時扯過被子根本不可能。邱晨無奈上前,給他扯過一床被子蓋在身上。
“好了,你且躺著,我先回去了。”邱晨笑著從炕沿上退下來,對側著臉沒有回頭的秦錚笑道,“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會跑去亂說話,更不會去扯後腿了。”
說著話,邱晨很自然地給秦錚扯了扯被角,轉身出了門。
走出裡屋,唐文庸第一個到她,竟一臉喜色地奔過來,道:“沒想到你這裡還真有個骨骼精奇的。”
邱晨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哎?……我就想讓他們強身健體,這個跟骨骼精奇沒關係吧!”
“你這人……真是!”唐文庸很受打擊地白了邱晨一眼,“這麼好的苗子不練功,豈不是暴殄天物!”
邱晨也毫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我能先知道是哪個嗎?”
若是俊文兄弟幾個,成子,幾個小廝,甚至阿福,男孩子練一身功夫,還能參加武舉,考個武舉人武進士啥的,將來從軍也不失為一條很好的出路,。可是,她這一群孩子不僅僅是男孩子,還有阿滿和玲兒梅子兩個小丫頭呐!
她可不想把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練成暴力肌肉女!
再說了,女孩兒要嬌養,她讓阿滿讀,讓阿滿來參加鍛煉,想的就是女兒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成長,不要成為那種愚昧無知的女人。她還想著再給阿滿請繪畫老師、音樂老師,希望多方麵培養孩子的興趣。相對於刀槍劍戟,她還是覺得寫字畫畫更適合女孩子。
“嘿嘿……”唐文庸有些戲謔地一笑,讓邱晨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唐文庸笑道,“就是你家的小丫頭!”
“嗯,我家兩個小丫頭,你說哪個?”邱晨下意識地想要回避問題。
唐文庸卻橫了她一眼:“你家不就一個小丫頭,哪來兩個?”
“我跟你說,你那丫頭骨骼精奇,經脈也不同於常人,天生任督二脈具通……嘖嘖嘖,簡直是天生練武的好苗子!而且,年齡也小,雖然不如胎裡開始調理,但如今這個年齡開始,也算差強人意……若得拜名師,將來必有所成!”
說著,唐文庸也不再跟邱晨多說,擺擺手往屋裡就走:“不行,我得跟人說一聲,把那個老頭兒尋來……這麼好的苗子不尋名師教導,實在是可惜了……”
邱晨愕然中,唐文庸已經嘟嘟噥噥進了裡屋。她的腳動了動,卻沒有追上去阻攔。
大腦中隱隱地有個聲音告訴她,或許,女孩子練一身武藝也不差,至少遇上事情不至於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再說了,孩子是她的,若是她不同意,彆人還能強迫她的女兒練武不成!
搖了搖頭,將紛亂矛盾的心緒揮開,邱晨走出次間,來到客廳。
客廳裡,孩子們一人坐著一張椅墊兒,盤膝而坐,秦義則站在孩子們中間,一個個規範著孩子們的動作。樣子,並非她想象的那樣,蹲馬步、站木樁……
邱晨稍稍駐足,隨即出了前院正屋,回了後院。
大約半個時辰,孩子們轉了回來。邱晨連忙接著阿滿阿福,打發送他們兄妹回來的俊文回前院休息。
一邊給孩子們洗漱,邱晨一邊詢問,兩個孩子也很高興,唧唧喳喳地向她說著‘練功’的感受。阿福還告訴邱晨,教頭叮囑了,明日卯時,穿薄棉褲去前院集合。
卯時,早上五點鐘,冬天的早晨五點,天還黑著呢!
邱晨難免有些心疼,可也知道,自己這心疼的情緒不能流露出來,撐著一張笑臉,安撫孩子們趕緊上炕睡了。
第二天,邱晨睡得正香,門外有人呼喚,她猛地醒過來,仍舊暗沉沉的窗戶,答應了叫起的楊樹勇,連忙把兩個孩子叫起來,穿了備好的薄棉衣,最後還是給裹了皮襖子,匆匆梳洗了,送到二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