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侯爺來信了
寧氏對二兒媳婦的偏愛顯而易見,邱晨注意到,大奶奶石氏的臉上卻沒有多少表情。邱晨微微挑了下眉梢,隨即轉開眼。
應和著寧氏的話笑笑,“寧夫人太謙遜了。兩位少奶奶端莊大方,長的也好看,多少雅致多少好,這都是寧夫人的福氣。”
寧氏笑著搖搖頭,金氏又湊近寧氏耳旁笑著慫恿道:“娘,您就開開口,讓媳婦看看林家夫人拿來的好東西吧!”
“你啊,也不怕林家夫人笑話,這麼會兒就等不得了。”寧氏笑著嗔怪一聲,卻是變相的同意了。
接下來,邱晨的香露成了郭家婆媳三人的關注重點,然後,寧氏將其中一匣子分給兩個兒媳婦,自己留了一匣子,石氏和金氏就抱著自己得的香露暫時告退了。
邱晨微笑著起身送走兩人,轉回來看到含笑看過來的寧氏,心中暗道,該談正事兒了。
果然寧氏看著邱晨坐回椅子上,就凝視著邱晨道:“你這麼年輕,卻……要自己撐起一家子來,唉,也真是難為你了。”
邱晨垂了眼,隨即抬頭微笑道:“謝夫人關懷。其實,也算不上多難為。二弟心地純善,也知道用功。兩個孩子也懂事聽話。說起來,這一次二弟能夠得大老爺青眼收入門牆,真是讓我們叔嫂歡喜不已。本來這次請見就是來道謝的,可進了門兒,跟夫人和兩位奶奶說得投契,居然一直沒說到這話上去,嗬嗬,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說著,邱晨起身,鄭重上前兩步,走到寧氏麵前,恭敬地深曲膝行禮道謝。
“瞧你說的,老爺能將旭哥兒收下,也是看好了那孩子的才智品性,哪裡用著你這麼多禮了。”寧氏立刻起身扶住了邱晨,笑著拉了邱晨的手一起在榻上落了座,笑道:“我也是看著你喜歡的很。雖是第一次見麵,卻覺得格外投契,真真跟自家孩子一樣喜歡親切……”
略略一頓,寧氏道:“聽說你在家開了個作坊?收藥製藥?”
邱晨笑的坦承,看著寧氏的眼睛道:“是。夏秋兩季收購羅布麻,炮製後賣給藥鋪。後來又得了一個製皂方子,就跟人合夥開了一個製皂作坊,我隻管著做,買賣都不管。”
寧氏挑著眉看著邱晨,仿佛要重新認識她一般,上下打量了一回,驚訝讚歎道:“竟是這般!難為你如此,才能撐起一個家來。你這孩子真是讓人心疼,又讓人佩服。”
邱晨笑著道:“夫人過獎了。您再這麼誇下去,我可就不好意思了。”
“哈哈……好,好,不誇了,不誇了!”寧夫人愉快地大笑著,拍著邱晨的手道,“不過,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不是那種虛話套話……”
邱晨笑笑,沒有就這件事繼續爭執,轉而笑著,滿眼依賴地看著寧氏道:“說起來,此次海棠過來,不僅僅是向夫人致謝,還有件事請求夫人幫忙。”
“哦,什麼事兒,你說來聽聽,隻要我力所能及,必會不遺餘力。”
“夫人,是這樣,我那炮製羅布麻的法子和製皂的方子都是在一本古籍上學來的,前些日子,我又在那本古籍上尋到兩個製藥方子。”邱晨說到這裡頓了頓,看著寧氏道,“夫人也知道,我那邊的情形,也沒辦法驗證方子是否有效,也實在沒有精力,沒有人力財力來製造生產這些方子……所以,我想請求夫人跟大老爺伸把手,幫著我把這方子驗證了,若是效果確實,是不是可以繼續製作出來?”
寧氏眼底閃過一抹驚喜,卻又被她飛快地掩住,隻露出一抹驚訝來:“這,你這孩子,不是我說你,製藥方子是多重的事兒,說句實在話,一個方子都能做成傳家寶的,你怎麼能就這麼隨意地拿出來?你聽我的,且把方子存妥當了,等過上幾年,林家日子更興騰了,旭哥兒也得了功名,屆時,你手上可用的人、物也夠了,再自己製藥就是了,我們郭家可不能趁著你這會兒為難……”
邱晨垂著頭,嘴角微挑,一抹笑在她的唇角閃了一下,隨即消失,其他書友正在看:。再抬頭,邱晨又是滿眼懇切地望著寧氏道:“夫人這話,海棠不敢聽從。大老爺收了二弟,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可就把大老爺和夫人當成自家的長輩敬重、信賴了。既然是一家人,夫人又何必說這麼遠的話?這是嫌棄海棠麼?”
說著說著,邱晨紅了眼圈兒,眼中也蒙上了一層霧氣,泫然欲滴的,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寧氏一臉為難,看著邱晨好一會兒,才歎口氣,很是無奈地拍著邱晨的手道:“你說你這實心孩子,你說的這話,真是讓我難受的很……行了,行了,你也彆難過了,我也不管旁人的議論非議了,我答應你就是。”
邱晨紅著眼,眼睛裡也仍舊含著淚,卻瞬即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來,回握著寧氏的手道:“多謝夫人成全!”
說著,小心翼翼地從袖袋中摸出一隻扁扁的荷包來,鄭重地雙手托著交到了寧氏手中,並道:“匣子裡有我做好的幾瓶藥。”
最重要的事兒說完,接下來的談話就輕鬆起來。又略略閒談了半柱香功夫,邱晨就向寧氏請辭。
寧氏挽留她留飯,邱晨推拒了,寧氏也不勉強,打發人叫來石氏和金氏,將邱晨送至二門,又一再叮囑邱晨再來,看著她上了車,這才轉回去。
郭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後邊的合作分利什麼的,邱晨並不在意了。她拿出這兩個方子本就沒打算掙錢。
回到家,邱晨徹底放鬆下來,跟劉氏吃了午飯,就午睡歇息了。這種應酬,虛與委蛇,字字句句暗含機鋒,精神隻能全程無差彆高度集中……太累!一回到家,鬆了那口氣,她就要好好歇歇了。
劉氏看得出女兒的疲憊,吃過飯也沒用邱晨伺候午睡,自己回了西裡間。
一直以來的辛勞,其實她並沒有午睡的習慣,往日不過是邱晨要求她小睡,她也願意順著女兒的意罷了。這回,她自己一個人,就沒有午睡,隻是坐在炕頭上,依靠著厚厚的被褥,微微地出著神。
閨女的日子越過越好了,可她也看的出來,閨女也越來越忙越來越累了,幾乎每天睜開眼就忙,忙到晚上睡覺還有種種操不完的心……
閨女一直穿著素衣,她早就注意到了。不過,她沒有問。閨女大了,也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日子,更有了自己的打算。她隻是猜度著,升子活著的信兒看來是不靠譜……過年沒回來,也一直沒露個麵……
還好,還好,再過幾個月,孝期也就過了。等出了孝,還是勸著海棠,找個實心實意過日子的人幫扶者,這日子才能輕鬆些,才不至於這麼累!
等邱晨一覺醒來,青杏聞聲躡手躡腳地進來,伺候著她穿了衣,一邊回道:“夫人,廖三公子過來了,聽說您在午睡就沒讓我們打擾,這會兒還在前頭廳裡等著呢。”
邱晨點了點頭。這一次,因為林旭的事情,她拿了兩個藥方子給郭家的事兒,雖然道理上與廖家無關,但她還是跟廖文清說一聲才好。
說起來,她跟廖文清前些日子林旭入場時見過,但真正坐下來聊聊天的愜意卻很久沒有了,從年前廖文清入京開始,廖文清就一直在外邊跑,邱晨也在家裡忙著,當初幾乎時時能見的愜意日子,似乎一去不複返了,其他書友正在看:。
邱晨踏進前院客廳就看到了廖文清,穿著一身緋色的錦緞袍子,半倚著椅背上,微閉著眼睛正在養神。林旭入場時匆匆見了幾次,邱晨的注意力都在林旭身上沒有多加注意,這會兒看到廖文清,才發現,這幾個月的奔波,讓他明顯的瘦了一些,皮膚也深了一個色度,曾經俊秀優雅的麵容,多了幾絲難以言明的棱角感,似乎有了幾絲歲月滄桑的味道。也是男人的味道。
這種滄桑的歲月感沉澱下來的男人味兒,讓原來輕浮不羈的感覺散了許多,變成了一種沉穩和厚重。
都說歲月無情,提起歲月,總會讓人下意識地聯想起英雄垂老,美人遲暮,這些很蒼涼很悲戚的詞眼兒來。其實,歲月在有些人身上積累,衰老了容顏的同時,卻積澱著智慧、沉穩、氣度、優雅,這些東西就像陳年的酒,會隨著歲月的荏苒,越來越發香濃醇厚。
邱晨微微地笑了,歲月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似乎有所察覺,廖文清緩緩張開眼睛,看到門口站著的纖細身影,站在長方形明亮的門框中間,纖細的仿佛一抹影子,又似乎乘著萬千金光,晃似夢境……
廖文清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隨即一個激靈醒過神來,臉上立刻綻開滿滿的笑容,站起身來,道:“睡好了?”
邱晨笑著點點頭,邁步走進屋裡。剛剛看著靜默的廖文清,那種深沉厚重讓她似乎有了些距離感,這人一醒過來,一笑一說話,那一抹距離感就刹那間消失無蹤了。同時消失掉的,還有剛剛那一抹厚重的男人味……
汗,這位公子,最是以風流不羈自傲,恐怕這輩子都跟深沉厚重這種字眼兒不搭邊兒了。
邱晨笑著在主位落了座,青杏和春香隨後送了熱茶點心上來,並把廖文清身邊的涼茶收了下去。
揮揮手,邱晨打發了兩個丫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望著廖文清詢問著:“晚上在這裡吃飯不?”
廖文清臉上一喜,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道:“好……哦,我帶了幾簍海貨過來,我記得你做這個拿手。”
“海貨?什麼?蟹子麼?”邱晨一下子歡喜起來。
這個時代的交通極度不便,其實安陽府離著海邊兒並不遠,最近出不過三四百裡路,可就是這麼一點路,擱在現代也就兩個小時的車程,如今這個交通狀況下,用馬車拉得整整兩天。這個時代又沒有冷藏車……是以,除了去年劉金才給了一簍螃蟹外,邱晨再買到的海貨就統統都是生曬乾品,雖說,生曬海產品味道也不錯,還很滋補,但總也找不到吃海鮮的那個‘鮮’味兒,每每讓邱晨怨念不已。
看著一下子歡喜起來的邱晨,廖文清也覺得連夜去海邊奔波了這一趟很值了。
喜悅也從他的眼睛裡溢出來,把臉上的憔悴疲憊都驅散了:“有,都有……走,咱們去看看?”
邱晨從聽到有海鮮就心癢癢了,一聽廖文清的提議,立刻就跳了起來,往外就走:“走,去看看,正好琢磨琢磨怎麼個吃法才最鮮……”
說著話,邱晨已經奔出了屋門,廖文清看著這婦人如此難得一件的歡喜,禁不住笑了,搖搖頭,也快步跟了上去。
“啊,這麼多……還有海星,還有海膽……嗬嗬,還有琵琶蝦……還有八帶……”邱晨看著一桶一桶海鮮,而且還是盛著海水鮮活的海鮮,簡直高興地不知怎麼表達自己的快樂了,看的有些眼花,邱晨連忙把陳氏和擅於做湯的王氏叫過來,逐一地吩咐:“蟹子和琵琶蝦直接上鍋蒸,一刻鐘就好。海膽把殼打開,把裡邊的肉挖出來,打上雞蛋,跟蒸雞蛋羹一樣蒸……那個,咱們有沒有韭菜?摘一把韭菜來,包上幾盤蛤肉餃子……”
看著看著,邱晨又打開一隻桶子,桶子裡是小半下海蝦,很可惜的是,因為蝦最難存活,運到這裡已經都死了,。
“咦,這蝦子……真是可惜了!”看著一紮多長的海蝦,邱晨由衷地歎息了一聲。這個時候可沒有海水養殖,每一種海鮮都是實打實的海捕純野生,這麼大的蝦子,若是還活著的話,可以直接剔出肉來做刺身,弄點兒和蘸料兒,就是無上的鮮美……真是很可惜。
廖文清有些不自在地囁嚅道:“死了……就扔了吧!來人!……”
說著就要叫人,卻被邱晨揮手止住。
“扔什麼扔啊,雖然不活了,可也不耽誤吃……”邱晨看著聞聲跑過來的**和沒藥,抬眼看看已經忙亂不堪的陳氏等人,乾脆吩咐起著來小廝來,“來,你們倆去拿些鹽巴過來,把這個放進那邊的石臼裡搗爛……嗯嗯,留一點點給我,我要另用!”
“搗爛?”沒藥苦著臉重複著,有些不情不願。
他們爺不高興不過嗬斥幾句,罵兩聲,這位林娘子咋就想出這麼個招兒來,這麼小半桶蝦怎麼也得二十幾斤,這要一點點搗爛了,還不得累個半死啊……
廖文清正尷尬著,這火兒自然就朝著兩個小廝去了,眼睛一瞪,嗬斥道:“你們還等什麼?”
邱晨笑嘻嘻地扯扯廖文清的衣袖,製止了他的發火,然後看著沒藥道:“不需要搗的太爛,破開蝦皮就行。我做樣兒好吃的物事,等我做好了,叫你們過來吃哈!”
因為邱晨阻攔了公子的的火氣,又這麼笑彥彥地跟他們說著話兒,沒藥那一點點心不甘情不願也就散了,還有些扭捏跟慚愧,撓著頭傻傻笑著,連連應著,伸手拎了裝蝦的桶,拉著**直奔另一邊的石臼而去。
陳氏做過的菜不少,但麵對這麼多很少見到的海鮮,也有些手足無措的。邱晨就索性拉著廖文清,搬了兩個小板凳坐在大廚房門口,招呼青杏春香沏了壺茶過來,一邊教著青杏和春香剝著蛤肉,一邊跟廖文清說著話:“……這海……海貨,吃的就是個鮮字……就說這海膽,要跟著船到了海上,看著從海裡撈上來,就那麼坐在船上,直接用刀子把海膽殼撬開,直接吸來吃……”
說到這裡,邱晨略略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味著,然後繼續道:“嗯,那樣吃才最鮮!嗬嗬,你們倆丫頭這是什麼表情?”
邱晨一轉眼正好看到青杏和春香兩個人正一臉發寒的樣子瞪著她,那眼神仿佛她說的不是吃海鮮,而是生吃人肉喝人血……
想起這個,邱晨不由惡作劇心起,笑著道:“好了,我不說這個了。我給你們說個故事吧……”
接著,她就說起了三打白骨精的故事,當然是電視劇版,而且特彆突出了白骨精吸食血食的場景……
“……就見白骨夫人朝著那姑娘挑挑手指,那姑娘就完全不做主地飄了起來,然後,白骨夫人這麼一嘬,那姑娘的血和肉就化成了水兒,被白骨夫人吸進了嘴裡,然後舒服地咧嘴一笑,噗,白骨夫人輕輕地吹了口氣……”
“……呃,夫人,彆說了,太嚇人啦……”青杏這會兒根本忘了跟春香之間的齟齬,兩個小丫頭擠在一起,瑟瑟地發著抖,青杏磕磕巴巴地懇求著,話都說不利索了。
邱晨卻根本不理會,看著青杏咧嘴一笑:“……那白骨夫人吸了人肉骨血化成的血食,舒服地咧嘴一笑,噗……輕輕地吹了口氣,那村姑化成的人皮兒就飄飄悠悠地貼到了牆上……原來,她那牆上貼的美人兒不是畫,都是被吃掉了肉和骨血的人皮兒……”
“啊……”青杏驚叫一聲,瑟瑟地摟著春香,連聲哀求道,“夫人,奴婢錯了,再不敢了……”
“哼!”邱晨哼了一聲,這才微微扯動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青杏生生地打了個冷戰,然後就聽邱晨笑道:“不過是個故事罷了,害怕什麼?咱們這裡青天大日頭的,又有這麼多人,怕什麼,。行了行了,我不說了,你們趕緊把蛤肉撥出來,咱們還要包餃子吃呢!”
邱晨忙碌了一回,發現海鮮太多,家裡加上廖文清和韓靜瑜,統共也沒幾個人,根本吃不了。又連忙忙地把一些比較常見的蟹子、海魚之類的,打發了人騎了馬趕緊著送去楊家莊子和南沼湖兩處,再回頭看看家裡這些,連仆人們算上總該能吃掉了,這才重新歡喜著按著記憶中的法子做著各種海鮮美食來。
吃著美味的海鮮,廖文清喝著梨花白,邱晨則喝著濁米酒,為了尋找吃海鮮喝啤酒的感覺,邱晨沒有溫酒,愜意地夾了一段鮮八帶爪兒,沾了點兒蘸料兒放進嘴裡,閉上眼睛,慢慢地咀嚼著品味著,似乎又回到現代空間狹小逼仄的韓國料理店,跟三兩好友小聚,聽著大學的室友抱怨著韓國菜又貴量又少,滿滿一桌子小盤小碟子,細看不過是一桌子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