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私奔了(1 / 2)

兒女成雙福滿堂 紅粟 14582 字 7個月前

第二百七十四章私奔了

邱晨這場病來的無比轟轟烈烈,果真如一句話說的‘病來如山倒’,病勢卻並不纏綿,吃了溫郎中的藥退了燒之後,就沒有再發熱,之後有穆老頭兒接手診治,就更是連聲咳嗽都沒有,順順利利地好轉起來,不過三天,邱晨已經能夠在室內四下活動了,還舒舒服服泡了個澡。隻是還不能出門,因為那夜出了場透汗,這會兒身體還虛著,陳氏和玉鳳幾個堅決不肯放她出門,就怕她再受了風寒。

感覺到身體重新變得有力,精神充足,邱晨也就順從了被軟禁的事實,不能出去吧,她乾脆就在屋子裡練字了。

邱晨的字本來就比較大氣,照原來的同學老師的話說,就是一點兒不像女孩兒的字,一點兒不娟秀,棱角分明,大開大合,性格決定也寫不來行書的行雲流水,更寫不來草書的飄逸豪放。所以,邱晨選擇的是楷書,很基礎的顏體,算是契合了她的性格,當然了,楷書也是書法的基礎,寫不好楷書,行書、草書都是浮雲。

這會兒神清氣爽,精神飽滿,關鍵是被軟禁在屋子裡,哪兒哪兒都不能去,又沒有大大小小的事情來煩擾,也沒有孩子在身邊,邱晨倒是難得的靜心凝神,沉下心認真地練習書法,自覺長進頗多,進益神速,寫著寫著是真的有了興致,自然手感也漸漸找了上來,邱晨練習的就更專心了。

如此,每日吃著穆老頭兒開的湯藥,吃著陳氏用心做的精致飯菜,練練字,練字練累了,就看看書,擺弄擺弄屋裡的幾盆花,日子過得平靜安逸,之前的種種煩惱、愧疚等等負麵情緒都被她拋開了,整個人都覺得輕鬆平靜起來。

練字讀書真是個讓人寧心安神的好法子。

如此安逸平靜的日子過得飛快,隻不過如此悠閒安逸的生活,卻也注定不是邱晨能夠長時間享受的。

這一天,邱晨吃過午飯,慣例要小睡一會兒。病好了,她睡覺不習慣屋裡有人,玉鳳伺候著她躺好,給她蓋了蓋被子就退到次間裡做針線。邱晨午睡一般都會睡上差不多一個小時,這一日因為午飯多喝了一碗湯,隻睡了半個小時就醒了。活動了活動手臂,邱晨推開被子正好起身,就聽得次間裡玉鳳跟順子家的喁喁低語傳了進來。

“……五小姐怎麼能這樣,如今是太太不知道,太太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著急呐!”這是玉鳳的聲音。

順子家的感歎著:“太太對她那麼好,誰知道怎麼想的,怎麼偷偷跑了……這事兒,禮師傅可是叮囑了,不許漏給太太,你說話的時候可注意些,彆帶出來……”

然後,就是玉鳳連聲的應承,再然後,門外的兩人轉了話題,低低地說起家長裡短來。

剛剛睡醒的舒爽慵懶勁兒這會兒完全不見了,邱晨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卻覺得自己渾身冰冷。林嫻娘究竟去了哪裡?照這個樣子看,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虧得她還以為她一下子懂事了而鬆了口氣!

如今再回想,林嫻娘要先生,要上課,然後要回家……都是迷惑人的煙霧彈吧?放鬆了她的警惕,然後選定機會一走了之。

林嫻娘走了,那隨同她一起的兩位先生呢?會不會已經……

身體僵硬冰冷著,邱晨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著,把林嫻娘離開的前前後後種種細節都想了一遍,也沒能想出林嫻娘離開的目的。

是,林嫻娘的容貌不差,雖稱不上傾國,傾城的程度應該有了。加之這一年多的保養,曾經黃瘦的身體和稍顯粗糙的皮膚也水潤細膩起來,還有邱晨給她添置的衣裳首飾,整個人恰恰宛如綻放的花朵,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但是,在這個時代,美麗隻是一個條件,相對來說,身世、背景、地位,同樣是聯姻時要考慮的首要條件。林嫻娘就這麼走了,毫無依靠,身世成謎……這樣子怎麼可能嫁入高門?

另外,這會兒可不是現代,不講究什麼‘真愛無價’,也不講究‘愛情至上’,這個時代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三媒六證’,講究的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約’,還有一條鐵律,‘聘者為妻奔為妾’,也就是說,三媒六聘娶進門的是妻子,私奔的卻隻能做妾,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相愛,也不管你容貌嬌媚才情高絕……

林嫻娘這一趟偷偷地走了,若是跟了某個男人,算私奔吧?難道,她尋求的隻是嫁入高門做妾?做那種‘妾同婢’的生活?

邱晨百思而不得其解,隻覺得這些日子的修身養性全都白費了,心裡那股煩躁的氣息越來越明顯,幾乎讓她衝起來把某個什麼打碎了方能發泄!

察覺到自己情緒不對,邱晨就果斷地拋開了林嫻娘的煩心事,閉上眼睛,做著深呼吸,儘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好一會兒,邱晨才覺得心頭那股煩躁之感平息了下去,她緩緩地張開眼睛,自覺表情已經看不出什麼了,這才起身。

玉鳳和順子家的聽到聲音,急忙擱下手裡的活計走進來伺候。

順子家的接了春香送進來的熱水,送進耳房裡,玉鳳已經服侍著邱晨穿了棉衣褲,及了鞋子,走進耳房梳洗。

洗漱完走出耳房,邱晨坐在妝台前,由著玉鳳給她梳頭,然後含笑吩咐順子家的:“去叫禮師傅過來一趟,我有點兒事要他去做。”

順子家的正看著鏡中略顯蒼白的容貌,聽到邱晨這句吩咐怔了怔,下意識地看了玉鳳一眼,兩人目光相會都有些驚訝,再看邱晨的臉色,眉眼柔和平靜,嘴角還噙著淡淡的微笑,除了臉色稍顯蒼白些,並沒有其他不對勁兒的地方,也就鬆了口氣,答應著,順子家的匆匆退出去,去前院傳話去了。

“太太,梳個什麼發式?”玉鳳忐忑著詢問。

不知怎麼的,她就是覺得今兒太太安靜的過分。這幾日太太心情好,常常是笑語不斷地,有時候還會跟她們開開玩笑。今兒午休起來,太太雖然看著是含了笑的,卻隻吩咐了一句,再沒說過什麼,這讓玉鳳疑惑、忐忑,又有些摸不著頭腦。

邱晨臉上的微笑有些僵,聽到玉鳳詢問,微微怔了一下,這才抬眼,透過鏡子瞥了玉鳳一眼,淡淡道:“不用費什麼心思,隨便綰在腦後就好。”

說著,垂了眼睛,自己從妝奩盒子扒拉出一支赤金鳳尾簪,待玉鳳把長發在腦後綰成髻,就將金簪攢上關住發髻。

從妝台前站起身,邱晨又吩咐玉鳳拿了一條天青色衣襟繡蘭花的短襖穿了,係了一條靛青色多福百褶裙,站在穿衣鏡前,看著鏡中皮膚幾乎白的透明,身形纖瘦的有些過分的身影,邱晨默默地吸了口氣,挺直了脊背。

有些事,有些人,總是讓她沒辦法真正的放鬆安逸下來,她沒辦法逃避,就隻能迎頭而上。

秦禮過來了。邱晨揮退了玉鳳,單刀直入:“林嫻娘去了哪裡,你,知道的對吧?”

秦禮猛地抬頭看過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也就這樣,他倒是很快恢複了鎮定,臉上的笑容斂去,點頭道:“是的。”

他隻是承認自己……承認秦錚一係知道,卻並沒有具體說。邱晨也不追問,隻問:“那兩位先生和繡娘呢?”

秦禮回答的坦白:“兩位先生不是一輛車子,已經到了劉家嶴,進了私塾執教。繡娘,就在五小姐車上……”

停了停,見邱晨臉上神色放鬆了不少,秦禮接著道:“若無差錯,那繡娘應該就是傳遞消息之人。”

邱晨的嘴角抽了抽,她就說,怎麼那麼好找繡娘,大興之前給家裡找回去的繡娘恰好趕上丕縣原來的魏縣令抄沒發賣仆從,還有官員更迭遣賣仆從,這一次,給林嫻娘找繡娘師傅居然如此順利,當時她就是覺得太巧了些,卻沒想到,原來人家早就挖好了坑,就等著她傻乎乎的往下跳了。

虧得她還儘力維護這個根本不存在的姑嫂關係,虧得她還儘力做到問心無愧……好了,人家根本不在乎你愧不愧,人家是利用你利用的透徹乾淨,絲毫沒有猶豫和不忍。

邱晨心裡的煩躁又湧上來。她想摔東西,想罵人!

隻是,兩輩子的教養加起來讓她沒臉這麼做。是她識人不明,是她自以為是,是她……自作自受!

她被人挖了坑,被人徹徹底底利用完了,她還得回去跟林老太太交待……她也想開了,索性光棍起來,她會去跟林老太太交待一下,至於能不能接受,能不能理解,她就不理了,管不了也不想再費那心思了。

林老太太能夠接受,能夠理解最好,否則,她以後也不再費那心思維持了。林旭要認祖歸宗……隨他,雖然毗鄰而居,也就僅限於鄰居的關係吧!

秦禮看著邱晨端坐在榻上,臉色蒼白中透出一抹微紅來,目光閃亮著,卻沒有一絲喜氣,那亮閃閃的光芒他不陌生,曾經在無數將士眼中看到過,那是洶湧的戰意,甚至是冰冷的殺意……戰意,很濃,隻是畢竟不是上過無數戰場,經曆無數廝殺的將士,邱晨眼中的與其說是殺意,還不如說是煞氣,冰冷而決絕。

垂下眼簾,將眼中的歎息掩住。

夫人心性淳厚,五小姐雖不是真正的小姑子,夫人待承她卻從沒委屈過一絲一份,甚至比大多數親嫂子待小姑子都好太多。那位五小姐卻做出這種事情來,也難怪夫人生氣憤怒。

秦禮是等著邱晨發脾氣的,甚至,他希望夫人能夠把心裡的怒氣發作出來。這件事之所以一直隱瞞著,固然是為了其中的牽扯,更多的則是為了夫人的身體。穆老頭兒說過,夫人本就是情誌所傷,內裡虧虛了身體,最忌諱大怒大悲……可如今知都知道了,自然是發作出來,才不至於憋在心底,傷神傷身。

隻是,邱晨的反應很平靜,平靜的讓秦禮都大感驚訝,又失望。

邱晨深深地呼了幾口氣後,心緒雖然仍舊不穩,臉色卻平靜了許多,之後,就淡淡地吩咐:“去問一聲穆老伯,我現在能不能出門?我想回劉家嶴,回去,你跟我去一趟西院,將你知道的,撿著能說的跟林老太太交待一下。”

秦禮怔了怔,隨即順從地應下,見邱晨再沒了吩咐,這才躬身施禮後退了下去。

夫人總是如此內斂……這樣的夫人,氣度確實非凡,也隻有這樣的夫人,才跟侯爺最般配得起來……可,秦禮更希望夫人能夠跟一般女子那樣,發作出來,或痛哭一場,或大罵一回……那樣,才不至於讓情誌鬱結在胸中,讓本來就受了損傷的身體,再傷上加傷。

唉,這事兒也不是他能管的。若是侯爺在就好了。夫人的事情就不用他擔心了,侯爺自然會處理好了。

結果,秦禮一去跟穆老頭兒說,老頭兒很不屑地翻個白眼道:“就是染個風寒,早就能出來走動了。也就是那些婦人們,唧唧歪歪的……”

秦禮一口氣哽在嗓子裡,眨了眨眼睛,看著白話的得意的穆老頭兒,一副一臉不屑的樣子,他咽咽口水,決定不跟這老頭子計較,轉身去回話了。

穆老頭兒一通報怨沒說完,聽話的人沒了,愣了片刻,恨恨地罵了幾聲,乾脆地又轉回去研究起邱晨說的什麼‘滴丸’了。

這個‘滴丸’能夠直接放在嘴裡含化,能夠最大程度的保留藥材中的藥油、油脂成分,而且聽邱晨說,在嘴裡含著化,藥物比慣用的吞服起效快得多,這對於某些急性發作的病症來說,無疑至關重要。若是藥效過慢,不能藥物發揮作用,人已經嗝屁了,藥物配伍組方再好都沒用了。

等過了兩刻鐘,穆老頭兒才一下跳起來,也不管做滴丸的爐子還燒的正旺,打開房門就衝了出去。

穆老頭兒住的是一進客房,這一衝出去就看到當院停著一輛馬車,邱晨帶著陳氏和玉鳳正在登車,秦禮那個臭小子就在邊兒上站著。

“哎,你們,老漢要是不出來,你們這是打算連個招呼都不打啦?!”穆老頭兒大呼小叫地衝上來,亂蓬蓬的胡須,歪斜蓬散的發髻,再加上一身邋裡邋遢的衣裳,簡直又成了第一次到林家的老乞丐模樣,還上躥下跳的,惹得心情低沉的邱晨也撐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其他人更是或低頭或捂嘴地偷笑地厲害。

“你個臭小子,欠揍啦!”一乾女人穆老頭兒不好下手,對高高壯壯的秦禮卻不用避諱,上前一巴掌差點兒把秦禮拍到馬車底下去。

眾人驚訝,失笑。穆老頭兒也不挑,跳上車轅,跟順子坐在一起。

馬車駛出林宅大門之時,穆老頭兒才想起來跟送行的順子家喊了一句:“我屋裡的爐子生著火……”

車廂中的邱晨很無奈地歎口氣,這位研究起醫術方藥來聰明的很,據說用毒也是一流,就連功夫據說都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咋地平日裡總是這樣無厘頭呐?這簡直就是現實版的老頑童啊!

若不是邱晨知道他姓穆,名昭,她簡直要問問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周伯通啦!

車子幾乎是踏著薄暮出了安陽城門,未到安平縣城,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邱晨依靠著車廂,隨著車輛的節奏微微搖晃著,沒有絲毫的睡意。陳氏和玉鳳依靠著車廂已經打起了瞌睡,自從她病了之後,她們連日殷切伺候,她的身體一日日好起來,陳氏和玉鳳卻很是疲憊了。

車外,穆老頭兒突然唱起曲兒來,微微黯啞的嗓音透出時光荏苒的滄桑和落拓,卻意外地感染人,邱晨聽著,居然沉浸了進去,仿佛看到了高山叢林雪山淨湖……還有山中的世外桃源,避世而居,歡樂平和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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