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挑了半碗蝦醬,打入十幾個雞蛋,放入青辣椒和蔥花,調勻之後,放進鍋裡翻炒成塊,放入香菜段兒略炒出鍋。原本腥臭的蝦醬經過這樣一加工,腥臭味兒不見了,隻剩下撲鼻子的鮮香。
做白案的賈氏也麻利地烙出一摞烙餅出來,邱晨隨手拿了一張圓而薄的烙餅,挖了些炒好的蝦醬雞蛋放進餅中一卷,一口咬下去,麵餅勁道,帶著為微微的焦香氣,裡邊卷裹的蝦醬雞蛋鮮香濃鬱,還軟軟的嫩嫩的,滿口生香,讓人胃口大開。
“噯,都過來嘗嘗!”邱晨咽下一口卷餅,回頭就看到大興家的和賈氏等人都望著她,好像很吃驚她能將那樣腥臭的東西吃出如此陶醉的表情來。邱晨不由失笑地招呼起來,“你們先嘗嘗,若是覺得好吃,以後也多了一種好菜……若是大家夥兒都覺得味道不錯,這種菜肴可是最開胃下飯的,做起來也便宜,卷餅吃,配饅頭、窩頭、餅子都相宜。”
大興家的對蝦醬的味道記憶深刻,一時仍舊有些遲疑不決,不太敢上前品嘗。倒是月桂和春香兩個丫頭沒聞過之前蝦醬的腥臭味兒,又多次見識了自家太太做出新鮮食物的美味兒,這會兒倒是第一時間上前來,笑嘻嘻地謝了邱晨,自己動手卷了餅吃起來。
一口下去,兩個丫頭就接連讚歎起來。賈氏也緊跟著上前來品嘗,隨後,大興家的終於鼓足了勇氣也走上前來……
毫無意外的,經過邱晨的加工,腥臭的讓人無法接受的東西,真的變成了簡單實惠的美味,邱晨看著片刻就被分吃光了的烙餅和蝦醬雞蛋,不由笑起來。
她似乎又給海鋪子上的漁民們找到了一條開拓收益的法子。這種蝦醬是用最小的蝦米糟製而成,成本對於那些出海打漁的漁民來說是極低的,若是能夠打開蝦醬的銷路……不,僅僅隻是幾個作坊裡推廣開來,消耗量也是很大的,也能給漁民們多出不少收益來。
而且,蝦醬易保存,到了冬季蔬菜缺乏的季節,有蝦醬也能給單調的食譜增加一道不同的菜品。
晚飯時,邱晨做的蝦醬炒雞蛋和涼拌老虎菜果然成了最受歡迎的菜品,孩子們除了吃餅卷雞蛋外,就著卷餅吃老虎菜的勁頭似乎更足一些,特彆是俊言,一邊兒辣的嘴裡嘶嘶地吸著氣,一邊兒舍不得擱下筷子。其他幾個雖然沒有俊言這麼誇張,同樣吃了不少,結果就是一大盆綠豆湯沒夠喝--蝦醬含鹽分很高,孩子們吃的時候不覺得,吃完就覺得鹹了,於是,解渴解鹹的綠豆湯自然增大了消耗量。
回到劉家嶴,邱晨似乎整個人都慵懶放鬆了下來。
吃過晚飯,孩子們照例去讀書學習,她也在自己屋裡練起了大字。那個曾經出現過的神秘簡體漢字,她一直記得,卻一直鼓不起勇氣去看。
簡體漢字的出現她很明白意味著什麼,隻不過,她不敢確定,自己會看到怎樣一個穿越前輩的內心世界……而且,那本手劄的時間已過去百餘年,哪怕有穿越前輩也早已作古……在這個世上,她仍舊隻是最孤獨的一個。至少在思想和靈魂層麵上,是這樣。如今她身邊的人很多,但哪怕是孩子們,也永遠無法撫慰她思想和靈魂的孤獨。
如今,邱晨的毛筆字雖說還談不上多好,卻漸漸工整起來,落筆也越來越流暢起來,邱晨一筆一劃地認真臨摹著大字,不知不覺地就真正沉下心來,專心致誌地寫起字來。
兩篇大字寫完,邱晨細細端詳著自己的毛筆字,不由也有些小得意,這筆字擱在現代,雖說不至於一鳴驚人,但寫個對聯什麼的應該足夠了。
第二日,就是七夕。
對於這個在現代被商家大肆炒作的傳統情人節,邱晨沒有多大印象,倒是這個時代對‘乞巧節’頗為重視,未出閣的姑娘們會捉了蜘蛛來乞巧,也有的地方會用紉針的方式來比賽誰最心靈手巧,還有些地方會在七夕節舉辦燈會,甚至有人會在這個傳說牛郎織女鵲橋會的日子去拜月老、拜觀音,未婚的祈求一個好姻緣,已婚的祈求早生貴子……
林家西院的小姐流落京城。林家東院的小小姐滿兒被穆老頭兒拐走,剩下一個女主人邱晨對針線一竅不通……所以,林家的主子們沒人在意這個節日。
不過,看著小丫頭們從早上就唧唧喳喳商量著乞巧的樣子,邱晨也來了興致,吩咐玉鳳帶著丫頭去庫房裡把元宵節掛的燈籠取出來,清理一番後掛到大門外的柳樹上去,讓村裡人賞賞燈的同時,也好有個乞巧的去處。
下午,邱晨又吩咐大廚房早早做了晚飯,然後就放了大小丫頭們的假,由著她們去過難得的專屬於女子的節日去。
吃晚飯的時候,孩子們又跟她說了件意外的事,學堂的先生們竟然因為過節,沒給孩子們留課業。然後,在孩子們期盼的目光中,邱晨一揮手,幾個小的就歡呼著衝了出去。俊文俊書互相看看,俊書道:“我去跟著他們就夠了,大哥還是回房讀書吧!”
俊文自知所學有限,參加明年的縣試沒有底,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能夠讀書的機會不多了,若是不能通過這次縣試,他的年齡就該談論娶親,然後也該收了科考的心思回家來幫著姑姑照管家裡的作坊和莊子了。
是以,他也沒推辭俊書的好意,點點頭就要應承下來。
邱晨看著兩人兄弟友愛的樣子頗覺欣慰,索性笑著打發兩人都去讀書,她自己則拿了一隻芭蕉扇往外走去。難得過節,自己不祈求什麼巧手,也不祈求姻緣的,也可以跟著大夥兒一起看看熱鬨。同時,也好照應著一群淘小子。
家裡的大小丫頭們收拾利落了,早就不知跑去哪裡尋找蜘蛛去了,婆子們仍舊在各處做著自己的活計,是以,邱晨在尚未完全黑透的暮色中一路走出三進,眼看著走到二門處,都沒有碰到一個人,二門以內一下子空曠安靜起來。
邱晨不疾不徐走出二門,除了王氏在二門上值守外,竟沒看到一個人,連一進院的仆人和秦禮等人也都沒看到人影。
與林家幾重院落的安靜不同,此時的林家大門外,各色燈籠已經點燃掛到了樹枝上,錯落點綴在樹蔭濃鬱的柳樹下,襯著絲絲縷縷的柳樹枝條,一樣的燈籠,與元宵節看到的景致竟是完全不同。
作坊裡散了工還沒回家的工人們、村裡的男女老少們,聚集在林家門前的開闊平台上,竟有些熙熙攘攘的樣子。相對的,妙齡的姑娘們乞巧活動不知為何,卻沒有形成規模,隻有很少三兩個少女躲避著人群,遠遠地看著柳樹上的彩燈。
邱晨有些愕然,不知道姑娘們為什麼沒有出來……村裡的閨女們她不了解情況,可家裡的丫頭們早早就不見了蹤影,不在大門前,又能去了哪裡?
怔忡中,秦禮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悄無聲息地走到邱晨身邊,低聲道:“夫人,有人請見!”
邱晨眨了眨眼睛,恍惚中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隻不過,想起那封信提及楊璟庸出京帶人過來學習光學玻璃的燒製一事,她還是不敢怠慢,暗暗錯錯牙,隱忍著不情不願吩咐:“帶路!”
隨即,秦禮不往外走,竟直接引著邱晨返回了林家大門內,而且一路往裡走,過夾道,直奔後園的馬廄車庫而去……
若非對秦禮的了解和信任,走在空無一人,光線昏暗的兩道高牆夾道裡,邱晨都要以為秦禮是心懷不軌了……然後,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想起,林家除了正院的大門、作坊工人行走和進出貨的角門外,還有一個後門,開在後院的角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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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親們知道,來的人是誰麼?
七月流火,不是說天很熱,而是天氣轉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