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鮮花著錦(1 / 2)

兒女成雙福滿堂 紅粟 9843 字 6個月前

魏太傅乃先帝老臣,先帝時已經入職文淵閣,位列三閣老之一,因文采卓絕,胸懷經綸,為先帝所信重,並跟其結為兒女親家,讓最受寵愛的三皇子景王,也就是如今的景順帝娶了魏太傅的嫡長女。du00.com。先帝賓天之後,景王即為成為當今景順帝,魏家嫡長女封為皇後,入主中宮。魏氏一族水漲船高,魏閣老封太傅銜,在文淵閣的排名也從第三位升至首位,並多年執掌官員擢拔貶謫之事,十幾年二十年下來,魏氏門生故舊遍及朝野,魏氏權傾朝野,成了景順年最興旺的家族,其光芒早已經掩蓋了當年的公侯勳貴。

魏太傅權傾朝野,魏太傅夫人壽辰的盛景可想而知。太傅府大門外就紮了一溜兒高高的彩棚,供來拜賀之人的隨從歇息,也因為魏太傅夫人篤信菩薩,就特意在壽辰之日製作了無數壽桃壽糕在彩棚裡派發給百姓,因是多年舊例,一大早就有許多人聚到太傅府前等候。好在太傅府人手充足,派出許多人手規範秩序,門東側為派發壽桃壽糕的彩棚,門西側為賀客們停轎下馬的所在,太傅府前大街又拓寬過,寬敞足可供三輛馬車並轡而行,一時倒也是秩序井然。

陳氏到的早,不過辰正時分就到了太傅府,送上靖北侯府的賀貼賀禮,意外的得了太傅夫人召見,雖意外,卻仍舊大方恭敬地跟隨傳話的婆子一路往裡去了。

太傅府內同樣張燈結彩,門楣連廊之上,掛了綢花彩燈,院中的樹木已經落光了樹葉,如今也被各色綢緞做的花葉裝飾一新,隆冬時節看著一樹樹鮮花綠葉,真真是賞心悅目的緊。林氏看的滿眼讚歎,陳氏卻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這等繁華固然美好,但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卻也是世事常情。

如今不止魏太傅,就連魏氏一族也已經到了盛寵至極之時,又加之魏皇後早逝,雖留了誠王、齊王兩位嫡子,皇上卻遲遲不立儲君,誠王、齊王雖有外戚勢大,兩位王爺才乾聖眷卻並不顯。而沒有被一時榮寵蒙蔽眼睛之人,大概多少多能想到一件事,外戚勢大絕非好事,曆史上漢武帝就曾為了避免外戚乾政,在臨死前將承位皇帝的生母賜死。

太傅夫人已經年近七旬,頭發幾乎全部白透了,整整齊齊地梳得一絲不亂,卻並沒有過多珠翠金玉,隻攢了兩支赤金點翠簪子,鬢角戴了兩朵不太大卻做工精致的紅色絨花,襯著銀發和紅潤豐腴的臉龐,倒也顯得精神奕奕,氣態雍容。

陳氏和林氏跟著引路婆子進來,就見太傅夫人在碧紗櫥後的隔間上手坐著,倚著一隻大大的迎枕含笑看下來,陳氏和林氏不敢四下亂看,恭敬地走到來三四步處,遠遠地給太傅夫人叩頭請安。

“嗬嗬,這麼大冷的天,讓你們受累跑一趟,彆磕了,快起來吧!”太傅夫人溫和笑道。

旁邊就有兩名婆子上前來扶,陳氏和林氏卻仍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恭賀了太傅夫人福壽延綿,這才起身,垂手站著。

太傅夫人一臉笑意,見二人起身,就又笑道:“難為你們侯爺夫人記掛著老身……這伽南香串珠極好的,回去跟你們夫人說,老身稱謝了,。”

陳氏連忙曲膝道:“夫人客氣了,我們夫人隻因身體沉重不能親來給夫人拜壽,心中慚愧不已。再說,我們侯爺夫人年幼,在太傅夫人麵前就是小輩,孝敬也是應該的,哪能當得起夫人你一個謝字!”

“哈哈,也是,梁國公家那大小子說起來跟我孫兒年歲仿佛,老身也就不客氣了!”說笑著,太傅夫人又道,“你們家夫人身子可好?約摸在什麼時候?”

“謝太傅夫人牽掛,我們夫人身子安康,太醫們看過都說懷相極好的……約摸在年前年後!”

太傅夫人聽著連連點頭,“這麼說起來也差不多八個月了,是不能四處走動了,你們侯爺出征在外,你們這些人就更要儘心儘意地伺候著,可不能有絲毫大意懶散!”

太傅夫人出身富貴,跟了魏太傅之後主持中饋多年,自有一股子威嚴氣勢,剛剛滿臉和藹說笑彥彥還不覺怎樣,這會兒肅穆起來,登時讓堂中人齊齊斂了神色。。

陳氏和林氏連忙跪下,恭敬地叩頭道:“多謝太傅夫人關懷,奴婢們雖說見識淺薄,但卻忠心為主,必會儘心儘力伺候夫人,請太傅夫人放心!”

太傅夫人已經緩了顏色,哈哈一笑道:“我隻是擔心夫人一人在家,照應無人,竟說的重了,你們也彆煩我老婆子多操心!”

“太傅夫人是真心為我們夫人著想,奴婢們感激還來不及,怎會心懷怨恨。”陳氏連忙躬身回道。

太傅夫人似乎很滿意兩人的言行表現,含笑點點頭,回頭吩咐身後的一名丫頭道:“鴛鴦,去拿兩匣子高麗人參和兩匣子阿井阿膠來,交給這兩個嫂子帶回去,給靖北侯夫人補補身子。”

陳氏和林氏連忙曲膝稱謝,又磕了個頭辭行,這才跟著那名喚鴛鴦的大丫頭退出金玉堂,拿了早就備好的幾匣子人參阿膠,辭出太傅府。

陳氏林氏離開不多時,上門賀壽者漸漸多起來。不過如靖北侯府一般打發人送壽禮的不多,絕大多數都是親自帶著賀禮上門,有些還夫婦相諧,男人自然留在外院有魏太傅帶著三子招待,女眷則進太傅府後院,為太傅夫人賀壽。

陳氏和林氏隻到了金玉堂,殊不知,太傅府偌大的後花園中,樹木上也用絲綢花葉造了景,又為了今日壽辰,特意取了幾百上千盆茶花晚菊擺在台階山石之旁,本是隆冬時節,太傅府的後花園這一日竟是花色芬芳絢麗,宛如勝春。

為了做壽,太傅府還邀請了京城四五家當紅的班子,在後花園和前院分彆搭起了戲台子,命那些名伶小唱甚至是雜耍的說書的先兒等等,唱作雜耍,絲竹笙簧,喜樂無限。靖北侯府跟魏太傅府相隔了四五條街,尚能隱隱耳聞。

進入十一月,冬至節將至,緊跟著又是年節,兩大節的節禮都要一一準備鋪排,侯府自己的年貨也要開始籌備,還有年底各處作坊、鋪子、莊子也都要結賬,之後就要進府報賬,可謂是繁忙無比。

邱晨如今已近八個半月的身孕,肚子大的已經看不到自己的腳尖兒,卻仍舊每日早晨都會去鬆風院聽事,處理家務。因為之前理順過了,人員也重新洗牌兩次,靖北侯府諸事還算平穩,一般的事情隻需按照定例報上來,自有陳氏帶著承影含光核對發對牌即可,一些沒有定例可循,或者又變動的事務,方才會報到邱晨麵前,是以她每日在鬆風院待的時間也不長,差不多半個時辰也就足夠了。

隨著孕期漸長,邱晨反而不再乘坐暖轎,每日來往鬆風院和後院,都裹著厚厚的大毛鬥篷慢慢地走過來走回去。林旭和陳氏等人最初也擔心不同意,詢問過穆老頭兒和穩婆之後,知道預產婦人多活動活動,隻要注意不磕到碰到,不做劇烈運動,對順利生產大有裨益,所有反對的聲音也就消失了。隻是,林旭每天多了個活計,每每在卯時末就到沐恩院請安,陪著邱晨用過早飯之後,再陪著邱晨一路散步去鬆風院。邱晨理事的半個時辰,他就在鬆風院正房裡看書,待邱晨處理完家務,林旭就再次陪著邱晨回沐恩院,或者直接去後院的半畝園,看看玻璃暖棚裡的花草瓜果,有時候也會親手摘上點兒蔬菜瓜果,。

邱晨最初幾日還有些不習慣,攆著林旭去讀書,林旭堅持,隻說自己隨身帶著書,並不會耽誤讀書,邱晨這才妥協。。

陳氏和林氏返回靖北侯府,邱晨已經處理完了家務,卻仍舊在鬆風院沒有離開。兩人進門拜見之後,詳細地將太傅府的事情回報了。

林氏禁不住感歎道:“太傅府今兒收拾的真真是排場……除了皇上萬壽皇後千秋,還沒有這樣大排場的呢!”

邱晨聞言抬頭瞥了林氏一眼,淡淡道:“林嬤嬤是覺得咱們府裡太過冷清了麼?”

林氏臉上的笑意來不及收起來,心頭卻是一凜,隨即一臉惶恐地跪了下去,連聲道:“奴婢隻是一時花了眼,並非貪圖什麼,夫人寬宥。”

陳氏、林氏、汪氏三個在她身邊伺候,陳氏自不用說,最是忠心耿耿;林氏和汪氏也很是得力,隻是汪氏過於沉默,林氏則有些貪慕虛榮,沉默的也還罷了,不過是悶一些,這貪慕虛榮就可能成為背叛的誘因,也可能成為仗勢欺人的導火索。

看著跪下來請罪的林氏,邱晨輕輕歎了口氣,道:“雖說咱們有梁國公府出身,有侯爺的戰功封爵,可朝堂風雲變換,誰知道十年後,甚至是一年後會是何等景象?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不管如今身份幾何,品階怎樣,我沒有什麼大誌向,也不奢望多少富貴榮華,我隻希望十年二十年下去,我和你們,和府裡的人們仍舊能夠平安喜樂地過日子。我們侯府彆說沒有太傅府那般底蘊,就是有,也不會那般虛華排場。今兒林嬤嬤提起來了,我就說一聲,以後但凡有不滿侯爺府平淡的,儘可另覓高就,我絕不會攔了誰的富貴路,但隻要留在侯府的人,就把那些心思收了,咱們大家夥兒一塊過日子,有我自己一口飯,就絕不會讓大夥兒餓肚子。”

眾人皆凜然答應著,邱晨的目光在一乾丫頭婆子們身上掃過去,有些疲倦地揮揮手道:“行了,今兒的事兒也回完了,你們也該乾什麼乾什麼去,散了吧!”

丫頭婆子們躬身行禮魚貫退下,片刻功夫,聽濤軒就隻剩了陳氏、林氏和承影、蒸雪幾個,兩個二等丫頭帶著幾個粗使小丫頭都在門外候著,剛剛聽得邱晨措辭嚴厲的一番話,這會兒也個個打疊精神,規規矩矩地無聲侍立著。

人散了,邱晨回頭對林氏道:“林嬤嬤心裡彆過不去,我給大夥兒提個醒兒。你們是我身邊的人,自然就從你們說起。”

林氏紅著眼再次跪下,叩頭道:“夫人萬萬彆這麼說,奴婢知錯了,是奴婢眼皮子淺,不該眼熱那等虛華豪奢,還請夫人懲戒奴婢,以儆效尤!”

邱晨看了看她,淡淡道:“罷了,今兒這事說起來也隻是給大家夥兒提了個醒,不是什麼大錯,說過了,就不用再說什麼懲戒的話了。你是我身邊得力之人,更要審慎言行,給府中的丫頭婆子們做個表率才好!”

林氏連連磕了兩個頭,這才被承影蒸雪攙扶起來,因為用力,額頭一角沾了灰土之下,隱隱有些青紫。

邱晨目光一閃,歎息道:“我們雖是主仆,我卻是將你們當做我的家人看待的,今兒我也隻是借你的話給府裡人提個醒,哪裡用得著這般……”

說到這裡,又吩咐蒸雪:“過會兒找青杏要一瓶子冰肌膏給林嬤嬤送過去……林嫂子就歇上兩日吧,等額上的瘀痕散了再來!”

林氏卻躬身道:“奴婢無妨……再說,奴婢如此,也可以讓府裡人警醒,是以奴婢不用歇息,請夫人允準!”

邱晨點點頭,應下來。門口小丫頭回報:“林二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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