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闖進來(1 / 2)

兒女成雙福滿堂 紅粟 7647 字 6個月前

福王楊璟芳辦事倒是利落,不過隔天,秦程就接了信去了工部都水清吏司報道,就被安置了一個典史的職位,屬於未入流,管理各地水利相關的條陳、文件的整理、記錄、歸檔諸般事務,都是些案頭工作,相對來說應該比較容易入手。

從工部衙門出來,秦程就到靖北侯府向秦錚彙報並致謝。

見秦程臉上雖然掛著笑,卻並不怎麼真心歡喜,秦錚提醒道:“……將你按在此處,福王可謂用心良苦。”

秦程拱手:“是,弟弟這般,能得到個差事就知足了。”

秦錚盯著一身墨綠色暗竹葉紋天香羅錦袍,頭戴上好青玉簪子的秦程,不由地皺了眉頭,麵色也又冷了兩分,卻仍舊按捺著,道:“都水清吏司掌管天下河工水利,不可謂不重,卻也需懂得水利河工之人方能擔任。你從未接觸過河工水利,兩眼一片茫然不成,自然要慢慢學起來。福王讓你在典史上,就是讓你多接觸河工水利的條陳、折子、典籍,待到明白曉事了,再去河工上也才能擔當起來。”

天下河工水利自然是極重的,動輒就是十萬數十萬的銀兩調動花費,自然也是動輒關係一方數萬百姓安危的。秦錚提醒秦程的意思,是學好了河工水利,就能造福一方,流芳百世。秦程聽到這話想到的卻首先是那數萬數十萬的白花花銀子,早就聽說要管河工的都發財,秦程的眼睛立時就亮了,眼光熱切地看著秦錚,鄭重拱手深施一禮:“弟弟愚鈍,未能明白福王一片苦心,得虧大哥點醒。大哥且放心,弟弟必將安心辦差,用心學著……必不會辜負福王和大哥的提攜。”

秦錚看不得他這一臉諂媚,冷著臉淡淡道:“你明白就好,上心學好了,有能耐不怕沒處伸張。還沒回家吧?趕緊回去,跟父親回稟一聲去吧。”

秦程告辭不提,秦錚自己在前頭外書房裡坐了一回,才起身緩緩往後院走去。

這事暫時個告一段落,秦錚每日去上朝後,再去衙門點卯,難得閒暇,偶爾回來的早,就會去後園子的湖上指點一下孩子們的冰戲冰球訓練。

邱晨則帶著阿滿繼續準備過年諸般事務。

阿滿還獨自承擔了白石橋宅子的修繕、清理,連著跑了兩趟,在二十三祭灶這一天前收拾利落了。

二十三是祭灶日,也是祭祀日,按例要請祖先祭奠的。

中元節的時候,阿福阿滿見過了祖父,卻並沒有相認,也不知道父親在世的消息,自然一大早就去白石橋請靈位祭祀。

秦錚則帶了昀哥兒在靖北侯府祭完灶後,就趕去國公府那邊的宗祠祭祀。吃過晌午飯,臨近申時才轉回來。

二十四是打掃除塵的日子,雖然府中各處已經清理過了,這一日也照舊要上梁擦一擦,再掃一掃屋角、櫥櫃後邊的隱蔽處,全了禮。

同樣的,二十四還是誦經祈福日,早就請好的佛道兩班一大早就到了府裡,就在前院的大院子鋪陳開來,各自吟誦經文,禱念祈求祝福。剛進京那一年,邱晨對這種僧道同在的場麵感覺很詭異很新鮮,奈何那一年生昀哥兒正在坐月子,直到第二年才看到……那場麵,隻能說是詭異的平衡,看過也就罷了,不再新鮮好奇了。

依著邱晨的意見,與其花這許多錢請僧道念經祈福,還不如多周濟些糧米衣裳給那些苦寒之人呢。不過是迎合風俗慣例,不想弄個特立獨行招人耳目罷了。

前院有如許眾多的僧道念經祈福,家裡的丫頭婆子們似乎都小心了許多,放輕了走路的腳步,壓低了說話的聲音……似乎怕一不小心就招惹了佛祖神仙的怪罪一般。

邱晨照舊處理完家務,就帶人去各處看清掃結果。走了一圈子,略略指點了幾處帳幔物件的布置,就轉回來,去沐恩院略略歇息片刻,就重新洗梳了,又尋衣裳更換下身上穿的家常衣裙。

前一天,接了廖文清和雲濟琛的消息,他們二人二十三進京,二十四日過來聚一聚。也正因為他們二人過來,今兒西苑元日冰戲預演,過半晌阿福還有一場比賽,秦錚帶著阿福阿滿昀哥兒還有成子一起去了,隻剩下邱晨一個人在家裡,守著三個小的。

提及廖文清和雲濟琛,就不由人不想起從前,三人在安陽城,不時就能聚在一起談論商議,不說廖文清那時的心思,三人真真是最好的生意夥伴,也是頗為投契的朋友。除了生意,很多時候不過是隨意聊天談笑,沒有人顧慮男女之彆,也沒有人在乎貧富貴賤,嬉笑怒罵,喝酒聽曲,何等暢快歡喜……隻可惜,那般時光一去不回返。哪怕是她沒嫁給秦錚,沒嫁進京城來,自從廖文清的母親高氏病故,她們三個人也已經沒辦法再暢快淋漓地談天說地,風聲笑語了!

曆經兩世,回憶往昔,止不住暗暗悵惘歎息,人生說慢也很快,悠忽幾十年,歡喜坎坷都難免,每每回憶,卻總覺得那快樂輕鬆地時光過得特彆快,恍惚間一閃而逝,再也無處找尋了。

將身上慣例穿的家常靛青衣裳換了去,邱晨站在衣櫥前,半天沒有動作,月桂在旁邊笑著提醒:“夫人,這一件剛做的青妝花過肩鳳羅褙子,是夫人愛的青色,搭配一條十六幅石榴裙,又莊重又好看。”

前朝律例,庶人、農人、商人皆不可著羅。本朝雖不再明文嚴律,但如妝花過肩鳳羅這樣的衣裳,仍舊不是一般人能夠穿著的,一般都是命婦方能穿用。穿這一身衣裳去見老友做什麼?可以顯擺,還是刻意疏遠招人嫌去?

月桂這丫頭雖性子溫軟,卻仍舊有些慮事不周全啊!

邱晨搖搖頭,抬手指了指一件藕色湖緞精繡幾枝枇杷黃鸝的收腰側開叉長褙子,下邊配了一條鬆綠銀絲繡蓮花紋的百褶曳地長裙,發髻上也僅僅攢了一枝翠葉累金步搖和那一朵油黃蜜蠟芙蓉簪子,雅致清麗。月桂和含光伺候著邱晨梳理好了,月桂微微俯身看著鏡子中的影像,滿臉笑意道:“哎呀,這麼看著,夫人就跟我初見時一樣,這幾年,竟是一點兒沒見老呐!”

昀哥兒小時候,邱晨初到京城,要照管莊子作坊,要親自帶孩子喂奶,還要操心結交往來應酬,又掛念出征在外的秦錚,月子雖然調養的好,卻一直沒見胖,出了月子反而比生產前更清減了些。這回生三胞胎卻不同,因為生產前後著實危險,闖過來之後,秦錚和孩子們,上上下下,沒有不上心她的身體調養的,吃喝不說,還有穆老頭兒日日盯著調補,又不用她親自帶孩子,外頭的莊子、作坊也都早已經理順,不用操心太多,是以,兩個月的月子做完,邱晨終歸是略略豐腴了些,氣色也調養回來,肌膚細膩白皙,眸子黑湛湛,嘴唇紅潤潤,頭發烏鴉鴉閃著暗光……整個人的氣色真是補足了,相比起當初在安陽時的操勞奔波來,神情恬淡氣度安然,人看起來自然年輕。

目光微動,邱晨盈盈一笑,“你這丫頭也學會奉承了。不過,這會兒說吉祥話還早,說再多也沒紅封!”

過年發賞錢、紅封的時候,下人、夥計們往往會說些吉祥話討好主子或者東家,說的高興了,往往會加厚賞。是以,邱晨才這麼說。

含光幸災樂禍地笑:“讓你嘴甜!”

月桂也笑:“我嘴最笨,夫人是知道的,哪裡會說什麼奉承話,不過是大白話罷了!”

邱晨抬手一指頭點在月桂腦門兒上,笑嗔道:“還越來越來勁兒了!”

說說話,邱晨起身,要了一條水藍色緞地蓮紫色纏枝蓮紋起絨的妝花絨帔子裹在肩上,慢慢走到臨窗的暖炕上坐了,春香和夏豔捧了一盅桂圓紅棗茶上來,邱晨捧在手裡慢慢喝著。心思卻飄向西苑,這個時候,冰嬉預演應該完了吧?孩子們大概看的滿臉興奮激動……又想,下午阿福帶冰球隊下午就要跟人進行第一場比賽了,輸贏倒也罷了,就是怕孩子們摔到磕到……冰上運動,還是這種對抗運動,彼此間衝撞對抗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且這個時候的比賽規則遠遠不夠完善,衝撞對抗很是野蠻,經常有人被撞傷、摔傷,由不得邱晨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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