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也喝了不少,喝得滿臉通紅。晃了晃身子,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堅定地笑了笑說:“小六子,你走後彆擔心家裡的事,我和你爺爺可是好兄弟,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鐵定替你把他們都照顧好,誰敢欺負他們,你五爺我跟他們拚命…;…;”
“五爺,那就拜托您了…;…;”
我嘿嘿笑著,但目光時不時就朝白薇瞟上一眼。
這一場宴會一直持續到後夜三點半,我跟白薇卻全程都沒有說一句話,隻時不時互相偷看一下,我心中自然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說,我猜她應該也是,可是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因為誰都猜不透,明天可能又會發生什麼…;…;
既然承諾可能做不到,又何必承諾?
第二天大概傍晚的時候,是小茹、楊左生以及楊死三人先收拾好了行禮。準備上路,跟我們告了彆之後,由李秀秀親自開車把三人送到了縣城的長途汽車站去,我聽小茹說,他們可能要往南邊去,而我和白龍要去的三河縣,在我們縣的北方,不順路。
而大概晚上八點多鐘,白薇突然失蹤了,我們四處尋找。最終在炕沿底下找到了白薇留下的一封信,內容大概是說不忍心親眼跟我們道彆離,所以自己先走一步,回了家,餘下來的。便是囑咐白龍我倆多穿衣、路上多小心,渴了餓了該吃吃該喝喝,彆不舍得花錢。
隨後在我們包袱裡,我翻出了幾百塊錢來,那是白薇近幾個月開堂口存下來的。
沒有了小茹、小楊和白薇。這院子裡瞬間變得空蕩了不少,就如同祖母帶著我來求二仙姑幫忙時,那落敗的景象一樣,唯一的區彆是,院子裡再沒有一根雜草,四麵牆壁、大門、以及屋裡的箱子櫃子、每一個角落,都被我們擦得煥然一新,甚至中堂和東西兩廂的牆壁也都是我們親手粉刷出來的,白白淨淨的。
我立在院子裡到處掃量著,抬眼望向屋簷。不禁想起剛認識白薇時,我倆在院裡拔草整修的景象,白薇膽子大,蹬著梯子就爬到破破爛爛的房頂上去拔草,結果一腳踩空踩碎了瓦片。整個人從屋頂上漏下來摔在了東屋炕上,氣得罵了好幾天街…;…;
我還想起小茹和小楊剛住進來時,小茹幾乎每天都在不斷找白薇的麻煩,兩個女人就跟隨時隨地都可能乾起架來似的,每次一聞到火藥味兒,就嚇得我和楊左生趕緊躲到一邊去,楊左生朝我擺著手嘿嘿的笑,勸我說:“沒事沒事,彆害怕…;…;”
我還想吃五爺家的扒雞了,昨晚開宴會時五爺特地帶來好幾隻。本想讓小茹、白薇我們分彆帶走,到路上吃,可惜一場飯局就被我們造光了,連根骨頭都沒剩下。
我記得中堂的門還是五爺幫忙修的,因為二仙姑住時家裡的門原本就爛得不成樣子了。都關不嚴,五爺看完後於心不忍,就拎著菜刀一個人離開了一陣子,再回來時竟扛了兩扇新門回來。
後來過了沒多久,就見黃家大爺攥著個酒瓶子衝進來,說要找五爺拚命,一問才知道,五爺去把黃家大爺家新房的門給拆了…;…;
我甚至想起以前白薇教我陰陽道術法時的趣事,我腦子笨,又沒接觸過這些,打手訣時總是做錯,咒文也記不住,白薇氣得就拿個癢癢撓敲我腦袋,疼得我連叫‘師姑’求饒。
她罰我不許吃飯,記得那時多虧小茹和楊左生向著我。吃飯時見我跪在旁邊可憐,趁白薇不注意時就拚命往我嘴裡塞吃的。
現在想想,這一路走來真是有趣,真是熱鬨,可一想到已是分彆,接下來再見麵又不知該等多久,我不禁沉默了下來…;…;
晚上十一點半,五爺來了,但氣勢洶洶進門後隻朝著我們說了一句話,就又轉身走了,他說,“我來跟你們告個彆,就不親自送了,人老了愛哭,我怕忍不住…;…;”
五爺走時還往桌上放了兩隻扒雞,那是特地給我們準備的。
十二點半,躺在炕上眯了一覺的白龍伸著懶腰坐了起來,見時間差不多了,就對我說:“咱也該上路了。”
隨後拎著大包小包的行禮,帶著我和蒙馨雪往外走,蒙馨雪倒不跟我們一起離開,白龍請她暫時留下來,調查帶走趙大年家菜刀的那兩個西裝男的事。
而我跟白龍剛出了中堂,就見院門口走進了一個人影來,來人身上穿著件小花襖,背著個碎花小包袱,竟是一整天都沒露麵的三姑娘。
她來乾什麼?這讓我和白龍都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