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調查員們答應接手了整件事的善後工作,並派車將我們送到了就近的一個縣城小醫院裡去進行專業治療,這場深山老林中的爾虞我詐、生死交兵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我們在醫院裡住到第三天,因中了殷長生符咒而昏迷不醒的李秀秀、三姑娘兩人才終於轉醒,而五爺因傷勢過重卻被送進了加護病房,雖脫離了危險,但短期內根本連床都下不了了。
再說白龍,雖然沒有什麼體外傷,可由於在加油站時血祭靈兵導致元氣大傷,躺在床上也已是奄奄一息了,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才終於漸漸恢複了臉色和氣力,可以在白薇的攙扶下,下床勉強走上幾步。
而這三天裡,客運公司的調查員經常會出入我們的病房,為我們錄口供做筆錄,問詢整個事件留做備案,並且一次次詢問我們的底細,每次都被我們含糊應付過去。
畢竟我們和一年前那起車禍沒有直接關係,又有仙靈子在一旁打掩護,於是調查員們對於我們的身份自然也沒有過度深究,隻記下了我們每個人的名字,從哪裡來之後就不多問了。
第四天夜裡,白龍忽然把已經完全恢複的我和白薇叫到了床邊,並且將住在隔壁病房的仙靈子也叫了過來,語重心長地問我們說:“各位,殷長生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但相信你們如今想起來還會心有餘悸,對於這件事,不知道你們有什麼看法?”
聽完這話,仙靈子苦苦搖著頭道:“道這東西,足以讓我輩摸索終身都無法悟透……我和殷長生是舊交,甚至他一度是我最敬佩的道家子弟之一,沒想到他竟會入魔,真是令人惋惜……”
“這怪不得他……”
白龍搖了搖頭,苦笑道:“在我們陰陽道中,弟子年過十五六歲,學成術法後便會被驅趕下山,四處遊曆,為什麼遊曆?遊曆需要我們去學什麼?其實遊走四方驅邪治魔從而長進術法,這隻是其中片麵而已,我想,師傅的目的正是讓我們看透人間繁華,悟透人性之善惡,從而自己去權衡自己心中的道,尋找出一條自己該走的路。殷長生在茅山修行時確實出類拔萃,甚至連我都有耳聞,但正因常年避居山中不喑世事,才導致下山後每每受到世俗之人的誤解、孤立、歧視,便都會在心中種下一顆仇恨與不甘的種子,當那些種子越長越大,他也會逐漸的迷失自己的本性,最終在壓抑中爆發……”
聽完這話,仙靈子歎了口氣道:“哎,是啊,我們這些驅魔人,世俗之人看來不過是些欺世盜名、行為古怪的瘋子,受助者雖知道你有幾分能耐,可又有誰能真了解我們的孤獨與痛苦呢?尋道之路並不易走,要守住道心永永遠遠不失平衡,不被仇恨和邪念蒙蔽心神,這更不容易……”
隨後,白龍又朝著我望了過來,凝視我一陣子之後,才沉聲開口道:“小六子,如今我已不知該對你說什麼是好,我想,也許現在就除了你,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哥……”
聽到這話,白薇不由地一驚,但沒等阻止,白龍已經擺擺手說:“你放心,我不會殺他,無論如何他都算救了我一命,又是我的弟子,我怎麼忍心殺他呢?”
白龍歎了口氣,一番沉默之後又朝我望了過來,語重心長地說:“但我擔心的是,再這樣下去,你總有一天會如殷長生一樣墮入魔道,因為你這個人太隨性了,做事又太草率,你想想,假設當天你試圖救我時,壓不住身體裡衝出的魔性,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我撇了下嘴,沒說話。
白龍又接著說:“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害死所有人,這太冒險了!”
“可我不是壓住了嗎?”
我不耐煩地嘀咕了一句,然而換來的卻是白龍突如其來的一個嘴巴。
霎時間,一股怒火猛地湧上心頭,我惡狠狠瞪著白龍吼道:“你又打我乾什麼?我招你惹你了?”
聽到我的吼聲,仙靈子和白薇嚇了一跳,唯見白龍冷冷笑道:“壓得住?既然壓得住,你現在眼中冒出的凶光,又作何解釋?”
聽到這話,我心頭‘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