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聲驚呼,祖母點點頭道:“是啊,我這幾年歲數大了。頭腦不好了,難得能做這麼清晰的夢,記得深,到現在都沒忘呢!夢裡,我夢見我和你爺爺又都變成了年輕時候的模樣,你爸你姑姑穿著開襠褲在院子裡跑呀跑的瞎胡鬨。我坐在門檻上洗衣服,你爺爺又像往常一樣,腰裡彆著兩把菜刀就出了門,後來快晌午的時候,老五來了,也跟當年一樣,拎著兩隻熏雞一瓶酒,走到門口笑嗬嗬的問我,‘大嫂子,我三山大哥在家沒?我又喝酒來了’,我就擺了擺手,叫他進屋裡等,沒過多久,你爺爺就回來了,進了屋他們哥兒倆往炕上一坐就喝上了,喝得可高興了,就真跟當年發生的真事兒一樣,就是後來…;…;”
話說到這兒。祖母沉默了一下,皺了皺眉頭,又歎道:“後來,我聽他們說的話有點兒不對味兒,可畢竟是夢,我倒是也沒多想。現在一回憶起來,難不成,那是老五走的時候,故意來給我這老嫂子托夢報信?”
“奶,五爺他在夢裡說什麼了?”我激動地問。
祖母答道:“當時,我在夢裡一直洗衣服,洗的衣服也不知道是誰的,特彆臟,衣服上都是血,怎麼搓都搓不掉,結果洗著洗著就聽老五在屋裡跟你祖父說:‘哥呀,我得走了,不能繼續幫你照顧嫂子了’,你爺爺就問他‘兄弟你上哪兒去’,老五說,‘我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但是這回想留也留不住了’,話說到這兒,老五就從屋裡探頭出來,朝著我嘿嘿地幾下,後來哥兒倆就一直坐在炕上悶頭喝酒,誰也不說話了,再之後,我就醒了…;…;”
“看來。五爺應該是來給您報信的…;…;”
祖母也點了點頭,又是一聲長歎,我爸媽也都沉默了。
隔了一會兒,祖母一把攥住我的手,情緒有些激動地說:“六子,你可千萬記住了,你五爺是咱家的大恩人呐!這恩情,你得記一輩子!”
“您放心,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五爺的死訊,使得我們全家人都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無法自拔,後來便也沒在多提,我們一家子人就又閒聊起了彆的來。這一聊,一直聊到了半夜十一二點,見太晚了,祖母這才回了家,臨走時是我把她送回去的,回來後我們一家三口又聊了一陣子,就各自回屋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趕緊起來,隨便收拾了點衣服,就想奔回黃家溝子,而一出屋子,就見祖母已和我爸媽坐在中堂等待了,祖母說,要帶著我爸跟我一起回黃家溝子,送五爺最後一程。
我沒有反對,於是祖孫三代一起上了路,到五爺家幫著一陣忙活。
中午時,陳國生也來了,送來了帛金和一塊金漆大匾,匾上刻著四個鎏金大字——俠之大者,下附一行提字,‘709局全體同仁敬贈’。
順帶一說,三河縣八極宮被迫之後,‘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陳國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在507所潛伏的任務也算是就此結束了。於是受命恢複了身份。
未免被507的人報複,陳國生恢複身份後本該被第一時間調回北京總部任職的,但由於三河縣挖掘八極宮的善後工作還需要他的指揮,所以就暫緩了調令,之後陳國生主動請纓,以熟悉本地風土民情為由請求再度調回我們這邊工作,於是經過507所、749局雙方溝通之後,因陳國富叛逃一事備受責備的507所本地分支實驗所被撤銷,原址以及大量研究材料被749局接手,由陳國生任最高負責人。
等於說,陳國生一舉吞掉了自己哥哥曾苦心經營的一切。
因為五爺死時屍骸不全,因此自然就省略了瞻仰遺容這一流程,葬禮按照順序按部就班之後,當天下午,伴隨著門外一陣震耳欲聾地鞭炮聲,五爺上了路,村裡四個漢子將五爺棺木抬起,由長子老四懷抱遺像、肩扛幡子在前引路。老人在眾親朋的陪伴下,去往了黃家溝子村外的墓地…;…;
一路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因五爺一生仗義,更有不少村裡老人主動出門相送,一路跟隨著儀仗隊到達目的。按照風俗流程為五爺安了葬。
五爺下葬時,不止是五爺一種親屬在旁痛哭失聲,我和白薇也都哭得站都站不起來了,雖然我們跟五爺沒有血緣關係,但一路走來,五爺卻如同親爺爺一樣一直在照顧著我們。最終更為我們而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而就在五爺下葬之後不久,不等我們情緒平複下來,陳國生已朝我們走了過來,滿麵憂慮地說:“小六子,五爺的事算是了了,接下來,咱該聊聊那兩把刀的事了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