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秀欣雖然乖巧,但向來不苟言笑,說這話時加上她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倒真是讓秀秀爹媽不禁嚇了一跳,但是也沒多問。
起初幾次礙於不太熟悉,即便白薇我們經常跟她遇到,但也隻算是點頭之交,倒是也沒有多說過幾句話,直到靠近年根沒幾天就快過年的時候,我們常往秀秀家裡跑。去送餃子,秀欣也幾乎每次都在,大家的話這才逐漸多了起來,而秀秀那時的精神也已經恢複了不少,雖然仍還不能下炕,但總算是能撐著牆坐起身子來了,吃飯也能自己動手,不再用人喂流食。
見秀秀的情況有起色,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有次白薇帶著三姑娘、小霏我們去看秀秀時,就坐在屋裡跟秀秀閒談了起來。
聊天時秀欣也在,一直坐在門口小板凳上默默的洗菜剝蒜,才洗好了菜又端來盆子開始刮魚鱗,一會兒都不閒著,任由我們聊得眉飛色舞興高采烈,也不吭一聲,就低著頭一直乾活,時不時看看牆上的表,掐算著時間。
快靠近七點的時候,盆裡還剩下兩條魚沒有刮好鱗,但秀欣已經忽然站了起來,用抹布擦了擦手,朝坐在炕邊陪著我們的秀秀爹媽淺淺一笑,說:“大爺大媽,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這話說完沒等二老回答呢,秀欣扭頭就要往外走,二老一見不禁為難了起來,互相看了一眼之後趕忙起身,秀秀媽最先拉住了秀欣,笑著說:“秀欣,要不你今天就彆走了。”
這時秀秀爸也湊了過去,連連點頭,說道:“是啊,秀欣啊,我們二老不中用了,秀秀又病了,你看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你忙前忙後的不閒著,卻從來沒留下吃過一頓晚飯。眼瞅著這就到年根了,沒幾天就是新年,今晚你就破例留下,咱一家人好好吃頓飯,也算我們老兩口子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你看行不?”
“不不不,我必須回去,我得喂狗,不然我家狗就會…;…;”
“吃人?”
秀欣話沒說完,白薇卻忽然接過了話茬兒,說話時眼中忽然閃過幾許皎潔地光芒,人也從炕上跳了下來,朝秀欣走去。
走到秀欣身邊,白薇又笑嗬嗬問:“秀欣啊,我之前就聽二老說過你的事,說你每天這個時間都準時回去喂狗,你家那狗有這麼矯情嗎?說起來我還真沒見過狗吃人呢。要不你把狗也領來,給我們長長見識?”
不知怎的,白薇這話說得冷嘲熱諷的,聽起來都讓人覺得有些尷尬,見秀欣低著頭不答話,我趕緊走上前悄悄拽了白薇一把,使了個眼色叫她彆再多話。
白薇卻對我不理不睬,又朝秀欣笑嗬嗬說:“秀欣,你看我這提議咋樣?你把那狗弄來,給我們看看。我還真挺好奇的…;…;”
“不行,”秀欣搖了搖頭,低著頭說:“它不來,它哪兒都不去,就守著我們一家人,不說了,我得先走了…;…;”
秀欣的話說得越發神秘起來,這話說完再不由分說,轉身就往外走,任由李家二老再怎麼勸她拽她,竟就是攔不住了。
一見秀欣要走,秀秀也在炕上坐不住了,就喊我們說:“小六子,你們來攙我一把,我現在能下炕,我去送送我妹妹…;…;”
我剛要過去,誰知白薇卻在旁邊擺了擺手,笑道:“秀秀你不用下來,放心,她走不了。”
“啊?”
聽到這話,屋裡幾人頓時都愣了一下,哪知道沒等回過神來呢,就聽院子外麵忽然傳來‘哎呀’一聲慘叫,緊接著就聽外麵傳來秀秀父親的一陣叫罵:“這是哪個缺德的乾的好事?我們李家現在是大不如前了,可我家秀秀啥時候也沒虧過你們。你們犯的著這麼落井下石嗎?這也忒缺德了吧!”
聽到罵街聲大家趕緊跑出去查看,就見秀欣和秀秀爹媽此時都正在大門口處,秀欣和秀秀爹扶著牆滿臉的痛苦,秀秀媽正急著把兩人一瘸一拐的從外麵攙進院子來。
跑過去時我往地上一看,好家夥。李家院門外麵不知被誰扔了滿地的圖釘,黑燈瞎火的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那時寒冬臘月的,大家都穿著自家做的棉布鞋,鞋底都是自己用針線納的,比較薄。一腳踩在圖釘上不被直接紮穿才怪…;…;
無疑,秀欣和秀秀父親都被紮了腳,一看兩人在秀秀媽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進來,我心頭也立刻竄起了一團火,忍不住瞪著眼怒吼道:“你們還是不是人了!大過年的往人家門口扔圖釘。真他媽孫子!早晚遭雷劈!”
雖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乾的好事,可我哪兒管那麼多,總之先罵個過癮再說,哪知道正立在門外氣衝衝罵著呢,不知何時走過來的白薇已經從後邊狠狠給了我一腳,差點把我踹趴下。
我回過頭來不禁驚問:“乾啥呀你,咱倆婚都沒結呢你動不動就家暴我,你當我好欺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