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大家喝得都已經爬都爬不起來了,連平時酒量不錯的白薇都趴在地上開始打滾,唯獨老四還在舉著酒瓶子硬撐,然而臉色已經喝得不光是紅彤彤一片,又從滿臉的通紅中透出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慘白來,連嘴唇都開始泛起了一層淡白色,我心說這下壞了,無疑老四是已經攝入酒精過度,再這樣喝下去,肯定會有危險……
想到這裡,我拚命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邊朝老四方向爬,邊含糊不清地朝他吼道:“四哥,不能,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出事兒了……”
老四暈暈乎乎扭頭掃了我一眼,雙眼迷離顯然連看東西都已經模糊了,但還是勉強朝我擠出了一絲微笑,一張嘴,說出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聽清楚,顯然是喝得舌頭都硬了,但是仔細一體會,也能體會出他說的是什麼來,他說:“沒事兒,再挺挺……再挺挺天就亮了……”
老四說完又舉著瓶子繼續開喝,此時此刻身邊的地麵上已經橫七豎八的堆滿了各種酒的酒瓶,為了和酒鬼拚酒,我們連飯店儲藏室裡的酒水庫存都搬了出來……
沒等老四新舉起的酒喝下去半瓶,突然間就聽一陣清脆的雞啼聲傳入大堂,聽到雞打鳴的聲音,我心裡一陣大喜,心說這下好了,天就快亮了,鬼魅見不得三光,撐到天亮他不就自己逃了……
哪知我才想到這裡,卻聽躺在一旁的白薇一聲冷哼,含含糊糊地說道:“你們想多了,我之前就跟你們說了,酒鬼和一般的鬼魅不同,這種鬼生前被酒精所麻痹,導致死後頭腦也是昏沉不清,再加上一身酒氣攙著陰氣護體,三光根本就傷不了他們,就算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隻要他們想出來,也照樣能行動自如……”
白薇這話出口,我心頭咯噔一聲,再看正舉著瓶子猛喝一汽的老四,也不由地愣了一下,然而片刻之後又繼續喝了起來。
咕咚咕咚幾口下去,老四手裡的酒瓶子又已經喝了個底朝天,老四晃了兩晃,彎腰剛要將空瓶子放下,再拿一瓶啤酒,哪知道一彎腰的功夫,‘哇’地一口就吐了出來……
一直不吐還好,這一吐,酒精上頭,老四更撐不住了,三搖兩晃著就要倒下,好在他及時晃悠到牆邊用肩膀抵住了牆,這才不至於摔倒。
老四一抹嘴,抓起一瓶啤酒來咬開瓶蓋,扭頭又朝著我說起了話來,可是舌頭發硬,說出來的話我仍然是一個字都聽不清。
老四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抬手間就給了自己兩個嘴巴,再開口,傳出來的聲音終於比之前清晰了許多……
就聽老四說道:“小,六子……跟了你們這麼久了……哥,哥也沒幫上你們什麼忙,光給你們拖後腿了,今兒你四哥就算喝出命去,也得給自己好好拔拔瘡,讓你們也知道知道,你四……四哥,也不是一無是處,你四哥……你四哥也有有用的地方……”
“哥,你,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出事了,你快把瓶子放下……”
見老四說著話又舉起了酒瓶來,我心知不妙,拚了命的試圖爬起來阻止他,就算阻止不住,我抄個酒瓶子也得把那該死的酒鬼腦袋砸了出出氣,可是由於喝了太多的酒,如今身體已經全然不受自己控製了,稍動一動就一陣頭暈腦脹,眼前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見我拚了命的往起爬,老四嘿嘿一笑,提高聲音又氣勢洶洶地吼道:“兄弟,今兒你四哥就算是死也認了!降妖除魔幫不上你們,酒桌上咱可不能再慫啊,好歹也算是為你們出力了不是!哥,哥就求你最後,最後兩件事兒,今兒你四哥要是真一頭栽這兒再也起不來了,等你們回了黃家溝子,拜托你們逢年過節的,替我多去給我爸上上墳!還,還有,我那小兔崽子從小就沒媽了,現在我一走,多虧有人家黃家老太太和黃家大爺給照看著,這恩情我來生再報,那小兔崽子……就求你們沒事多給,多給照看照看了,替我教育好他,告訴他,長大了,千萬他媽的彆……彆喝酒啊……”
老四口中所說的‘小兔崽子’,無疑就是寄養在三姑娘家的獨子小三子,可憐這孩子才六七歲,自幼就沒了媽,後來又沒了最疼愛自己的爺爺,現在,連父親這個僅剩的親人也要和他訣彆,離他而去了……
可他萬沒想到一件事,小三子長大成人之後不單沒聽他的話,繼續喝酒,而且還跑到市區的大學城裡開了個酒吧。
當然了,那些都是後話了。
單說眼前,老四顯然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打算跟酒鬼葛經年拚出個勝負來,話才說完,酒瓶子又舉了起來,咕咚咕咚繼續開喝,而再一看對麵的酒鬼,雖然也已經喝得開始微微打晃了,可卻越喝越精神,越喝越興奮,大家看了都明白,這根本就是一場毫無勝算的比拚,可是眼前全都醉倒在地,誰都無力阻止……
“喂!那隻鬼!”
就在這時,老四又朝著正在專心喝酒的酒鬼吼了起來,酒鬼一愣,餘光掃向老四,隻聽老四又怒聲吼道:“我也他媽的求你件事兒,你給我聽好了,今兒咱這也算是光明正大的正麵交鋒了吧?無論結果如何,看在我拚出命來陪你喝的份兒上,求你放了我這些好兄弟好姐妹,要死,死我一個就夠了!”
酒鬼把空酒瓶子往地上一扔,手指一抖,又一瓶沒開的啤酒自己飛到了酒鬼的手裡去,酒鬼拇指指甲蓋一彈,酒瓶蓋‘啵’地一聲飛了出去。
酒鬼嘿嘿一笑:“你要是喝贏我,今天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