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耐心往紙鶴上穿紅繩的功夫,白薇又特地問那老猿猴說:“老猿公,還有件事我得問問,那布魔陣之人又是何方神聖?為何要在林子裡布這損德陰狠的陣法,難不成是跟您有什麼仇?”
老猿猴搖了搖頭說:“自被書芳道長點化後,我常年避居山野修行,如今掐指一算,少說也已有個百十來年,哪兒還結過什麼仇,惹過什麼怨啊?”
“難道您自己都不知道,那布陣之人是什麼身份?”
白薇又問,老猿猴又搖了搖頭,答道:“不知道,當時也怪我疏忽,常年避居山野不理世事,也礙著山林裡與世無爭輕鬆久了,最初發覺有人進了林子裡,竟也沒去多理會,後來那人三番兩次到林中來,有時白天來,有時晚上來,有時甚至還會三五成群地帶著幾個人一起來,我開始警覺了起來,但那時他們已在林中各處提前打好了這魔陣的根基,我根本摸不清頭腦,弄不清楚這些人到底是要做什麼,等我後來察覺他們是在布陣時,那人已在老陳家三代人埋猴子屍身的地方,立起了那核心的白骨幡來,我再想彆的都為時已晚,無力回天了……”
聽老猿猴說完,白薇又問:“老猿公,那麼,那個帶頭布陣的人,長什麼樣子?”
老猿猴沉吟片刻,答道:“看樣子,是個五十歲上下年紀的中年人,長得輕輕瘦瘦兩腮凹陷,就跟已經多少天沒吃過東西似的。從打扮上看,倒是能一眼就認出那人必是一名道家人士,但應該不是全真或正一出身的正統道士……”
“何以見得?”白薇問道。
老猿猴答道:“起初幾次進林子來時,他倒是都穿戴得和常人無異,估計也是為了避免我起疑心,可最後一次來豎起白骨幡時需要擺壇做法,他這才穿了件長袍過來。那長袍形如道袍,但卻整體漆黑,背後繪著一幅陰陽太極圖,可那太極圖又與尋常的太極圖不同,尋常太極圖為黑白兩色,他背上那太極圖卻為黑紅兩色,而且兩條太極魚並非左右分開,而是一上一下……”
白薇急忙又問:“哪個在上,哪個在下?”
“紅色太極魚在上,黑色太極魚在下,”老猿猴答道:“而且,那身道袍袖口及衣服周圍邊緣處,還用紅線紋繪著一行行咒文,雖我已修行千年有餘,可那咒文出自何門何派,我竟不認得……”
聽到這裡,白薇眉間一皺,忙將手掏進了腰間的法器袋裡,手再伸出來時,從袋子裡掏出了一根銀釵,也就是之前劉二姐用以控製屍體的法器——‘八寶定海針’。
將銀釵遞到老猿猴麵前,白薇又問:“您所說的那些咒文,可是這種?”
那老猿猴用手接過銀釵定睛一看,頓時猛地一驚,連連點頭道:“不錯,就是這種咒文!小師傅,這東西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話聽到這兒,白薇的眉頭已經擰得更緊,我也已從這一人一猿的字裡行間,聽出了些眉目來。
這八寶定海針乃是劉二姐所用的法器,插入屍身或活人的身體之中後,她便可做法控製對方的魂、屍或死後的怨靈,效果非凡,這一路上已經不止一次將我們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險些送了性命。
而如今劉二姐已經被我們所擒獲,更已得知,她乃是正一道龍虎山分支閭山教的門人,這‘八寶定海針’自然也是出自閭山教的法器,這劉二姐長期借用此法器來采陽補陰永駐青春。
這八寶定海針上所刻的咒文,乃是閭山教特有的一種符咒,並非梵文,與一般道家所用的咒文也不相同,而如今如老猿公所說,在林子裡布置魔陣之人黑色道袍上所繪製的咒文,竟與八寶定海針上的相同,無疑也就證明,此人與閭山教、與劉二姐可能都脫不開關係。
一番沉默之後,白薇又抬眼朝那老猿猴問道:“老猿公,按你所說,那人布好陣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沒有,”老猿猴搖了搖頭,沉沉答道:“這一年來我也無時無刻不在尋找他的蹤跡,他把我族中子孫害得這麼慘,若是能找到,我又豈能饒得了他?”
白薇點了點頭,沒再發問,而是低頭沉思了起來。
趁這機會,我湊到一旁朝她小聲問道:“白薇,你說這事兒會不會跟劉二姐有關係?”
“你指得哪方麵?”白薇掃了我一眼,又接著說:“若從那人的衣著外貌來看,跟劉二姐顯然脫不了乾係,按老猿公所說,那人身上的穿戴應是閭山教的法事教袍……”
“他也是閭山教的人?”我忙問道。
白薇答道:“若從服裝上看,應是如此,不過,閭山教內又分兩宗,劉二姐屬黑頭宗,也就是黑頭法師,而老猿公話中這男人,看模樣打扮應屬紅頭宗,也就是紅頭法師。紅頭法師又稱自己為‘三奶派’,擅驅邪收妖消災解厄,和黑頭法師在信仰和術法上都有所不同,而且傳聞這兩支宗派向來不合,即便同在閭山內就行,但卻少有來往……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