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一唱一和,就這麼把親事推了,劉大娘嘴上不說,心裡卻惱他們不知好歹,臉上的笑也淡了些。
自己好心好意幫著說親,這父子兩倒好,也不領情!
不管劉大娘怎麼想,姚家人有他們自己打算。
與其相看之後說不合適惱人,還不如不看,這樣也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小插曲姚家人都沒放在心上,暫時也沒功夫去想給姚祺年說媳婦的事。
一場秋雨一場涼,田裡的水稻眼見黃了,他們要抓緊時間搶收水稻。
對於莊稼人來說,再沒什麼事比收莊稼更要緊了,水稻成熟前,他們還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
以前在生產隊時,生產隊長就是他們的航行舵手,隊長怎麼安排,他們就怎麼乾,現在不同了,姚四海成了姚家一家六口的舵手,負責給每個人安排任務。
這天晚上臨睡前,姚四海開了個簡短的家庭會議。
“田娃子,你跟年娃子把打穀場整出來。”
兄弟兩沒意見,都應好。
“我去趟縣城,先把肥料買回來,娃他媽,你在家把鐮刀磨好。”姚四海卷了根紙煙,吧嗒吧嗒抽幾口,又道:“芳芳,家裡的豬還有雞鴨鵝,你要照看好。”
“至於大姐,剛懷娃還不穩,就在家洗洗衣裳燒燒飯,要是有空,再幫芳芳打豬草吧,芳芳還得念書。”
大姐是貢付姐的小名,頭幾天剛發現懷上娃,因為是頭一胎,大家都比較重視,對於姚四海這個安排,沒人有意見。
夜裡,姚祺年單手枕在腦後,仰躺在草墊上,一時半會兒沒困意,對於現在的日子,還是有幾分虛幻感。
難道他以後都要在這裡生活了?
如果是真的,他要當一輩子窮到吃土坷垃的莊稼漢?
姚祺年一時想到他當二世祖混日子那會兒,他親爹罵他的話:沒有老子,你個小兔崽子什麼都不是!
對於這種話,姚祺年原本是不放在心上的,要知道,投胎也是門技術活,他能投成首富的兒子,彆人卻不能,單從這點上看,他就已經是人生贏家。
都已經是贏家了,他還要拚命去奮鬥乾什麼,超過他老爹麼。
可是現在姚祺年不得不認真思考他的生存問題,總不能一直種地吧,他也沒那個能耐比彆人種得好。
胡思亂想了大半夜,天將放亮時,姚祺年就被喊醒了,隨便吃碗紅薯稀飯,就跟姚祺田一塊趕水牛去地裡。
前頭交代過,姚家除了有十畝水田,還有三畝多旱地,其中有兩畝地種的是大豆,一畝多種的是紅薯。
眼下已經進了十月,紅薯早就被挖回家埋進地窖,空出來的這一畝多旱地就派上了用場,兄弟兩要把這片地用大石滾碾平整,準備拿來堆放水稻。
顧名思義,碾壓平整之後的旱地就是“打穀場”。
碾壓打穀場可是個體力活,虧得他們有頭水牛,要不隻能靠人力拉大石滾。
要知道,一個大石滾,少說有好幾百斤重。
饒是如此,沒乾過重活的姚祺年還是累的夠嗆,齜牙咧嘴的呼呼喘氣。
“年娃,你去歇會,我來乾。”
知道小弟念書乾不動重活,姚祺田沒為難,解了上衣,光膀子跟在老水牛後邊揮鐵鍁平地,黝黑的肌肉賁張,陽光下泛著油光。
姚祺年坐在田埂上,誇張的嘖了聲,再摸摸自己胳膊,軟綿綿的,沒點肌肉。
顯然這具身子缺乏鍛煉,還沒他以前那副身子結實。
一家子有條不紊的做著準備工作,一個星期後,水稻有熟透的跡象,姚家人又緊鑼密鼓的忙活起來,爭取在下一場秋雨前把水稻搶收完!
這一場秋忙持續了將近半個月,等把脫了顆的稻穀全部收回來存放到地窖時,姚祺年隻覺像被人挑斷手筋腳筋一樣,也顧不得臟不臟了,癱靠在門框上不想動。
不止他累得慌,大家夥都不輕鬆,外邊瀝瀝拉拉下著秋雨,姚家人或坐或站,在堂屋裡閒話家常。
你以為稻穀收回來就算完事了?
並沒有。
姚四海咳嗽兩聲,視線落在姚祺年身上:“年娃子,等天晴了,咱兩把稻穀送到糧站賣掉。”
為什麼不是姚祺田去?
姚祺田還得去他老丈人家幫忙,他老丈人家還有好幾畝地的水稻等待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