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遠遠看著,腳步匆匆的往家裡跑。
善善趴在奶娘肩膀,聽得招娣,耳朵微動。
轉過腦袋朝那小姑娘看去,但小姑娘已經走遠,並未看清。
村長聽得此話臉色一沉,揚聲喊道:“王家的,還記不記得你兒子怎麼死的?嘴巴再胡說八道,當心遭報應!你若再打孩子,你王家就該絕後了!招娣可是你家唯一的血脈!”
罵罵咧咧的聲音頓時一靜,沒一會兒,便化作嗚咽的哭聲。
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是貴人麵前,村長有些尷尬。
“鄉下老太太,頭發長見識短。讓貴人見笑了。”說著便打開屋門,房子倒不錯,隻是有些灰塵和蛛網。
玉書玉琴很快便上手打掃,沒一會便乾乾淨淨。
“方才罵人的老太太,為什麼說小姑娘克死父親?難道,她那麼小,還能殺人?”燭墨好奇,隨口問道。
村長麵色微變,但村裡流言蜚語極多,他也瞞不住,倒不如自己解釋。
“此事,說起來倒是一樁懸案。”
“王家男人夜裡被人剁下腦袋,血濺三尺,屋內又不曾見到凶手。報了官,可府衙查不出絲毫蹤跡。”
“村裡就開始謠傳,是王家死去那幾個女兒來報仇。還說什麼當夜聽到他家有嬰兒哭聲……”
“鬨得沸沸揚揚……”
村長沒說幾句,便匆匆告辭:“京城已經下達旨意,要讓村裡小姑娘去女學。我還得回去商議,明日好送孩子去鎮上。”
說完就匆匆離開。
沒一會兒,謝玉舟才撇著嘴進門。
“還以為小村子民風淳樸呢,合著是窮鄉僻壤出刁民!”
謝玉舟呸了一聲。
他方才揣著一兜糖在村裡轉悠了一圈,他又生的憨厚模樣,倒也無人防備他。
“呸,那村長沒說王家生了五個閨女吧?大閨女剛及笄就早早換彩禮,嫁了個鰥夫,被磋磨至死。”
“二閨女八歲那年,遊方老道說她擋弟弟的路,被親爹用鋤頭活活挖死。”
“老道還出了個主意,隻要把出生的女嬰殺死,就不敢再有女兒投胎過來。”
“三姑娘剛出生,就被挖坑活埋。”
“四姑娘用滾燙的開水燙死。”
“五姑娘遺棄嬰兒溝。”
“為求個兒子,為了讓女兒不敢投胎,投到王家的姑娘都死狀淒慘。”
“據說山上有個嬰兒溝,白骨森森,駭人的很,不知多少女嬰骸骨堆積而成。”
“王家男人死後,村裡才不敢虐待姑娘,才有所震懾。”
“投胎到這個村裡,姑娘家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
“鎮上辦的女學,估摸著他們也不會送姑娘去上學。正想方設法頂替呢。”女孩在這個村裡活下來都艱難,怎會有上學的機會?
眾人越聽越氣,玉書玉琴更是氣得紅了眼睛:“他們還有沒有王法!”
陸朝朝聽得那句招娣,就想起被她送入地府的陰魂。
王盼娣?王自珍,這是她家吧。
招娣應當是她妹妹。
也是王家唯一的血脈了。
“有因必有果,他們的報應就是我。”陸朝朝輕聲嘀咕,眼底露出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