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府中已經掛上喪幡,許時芸神情大怒。
“你們在做什麼?”
“你們在做什麼?!”她的聲音淒厲又憤怒,瘋了一般上前砸靈堂。
“我的朝朝沒死,我的朝朝沒死。不許你們辦喪禮,她沒有死!!”
“我的朝朝還沒死,她沒有死……”許時芸說話已經語無倫次,登枝早已急的落淚:“夫人……夫人……”
許時芸衝進朝朝的小院,抱著朝朝的小衣裳搖頭。
“我的朝朝沒有死,她沒有死,你們不許詛咒她。她會回家的,一定會回家的。”她眼神恍惚,竟有些失控。
容澈慌了神,不許旁人靠近,也不許外界刺激她。
當即安撫道:“對,朝朝沒死。她沒死,都是下人胡說八道,我這就讓她們撤了。”
“芸娘,你先穿衣裳,你若生病,朝朝會生氣。”容澈拿來衣裳,親自給她穿上。
見她抱著朝朝的小衣,嘴裡輕輕哼著搖籃曲,容澈沒忍住老淚縱橫。
轉過身擦了淚,情緒穩定後才又出現在許時芸麵前。
待許時芸平靜下來,容澈將她交給登枝,低聲道:“不要帶夫人出門。”
整個城內都已經掛上喪幡,容澈走出門,滿地都是散落的黃紙,街道兩旁放著銅盆,無數百姓跪在道路兩旁穿著喪服燒紙。
原本黑壓壓的天空,都被滿城火光照亮。
空氣中都是香燭的味道,容澈吸了吸鼻子,眼前一黑,抬手扶著門框。
“將軍,可要請太醫?”小廝低聲問道。
容澈咽下喉嚨間的腥氣,輕輕擺手:“府中正是多事之秋,不要張揚,免得夫人擔憂。”他這段時日身心俱疲,但家中那根弦已經繃緊,他不能倒下。
容澈剛踏出門,便有穿著喪服的百姓上前磕了個頭,然後低聲道:“容將軍,小恩人葬禮,我們可以入府吊唁嗎?”
“我們不會打擾貴人,隻想給小恩人上一炷香……想
要送一送她。”說話的百姓抹了把淚,小心翼翼的祈求。
“我們不會逗留,磕完頭就走。”
容澈點點頭,他想要說什麼,但張開嘴,什麼也沒說。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當場落淚。
陸元宵白著臉下馬車“父親,城中沒有適合朝朝的棺木。但國庫中尋到一段上好的木料,有幾分神性……聽說千年不腐。”原本,宣平帝打算留給自己的。
陸元宵這輩子最心痛的,便是替最小的妹妹尋棺材。
心裡已經痛到麻木,毫無知覺,整個人都如行屍走肉一般。
“不礙事,我親自替朝朝做。你回府,陪一陪你母親。她最疼朝朝,隻怕承受不住。”容澈便讓人去國庫搬木材,準備喪禮的一應事宜。
“嗯,南國,西越,梵國,東淩幾位國君也在趕來的路上。”
“隻不過,如今墜入黑暗,怕是要耽誤一段時日。”他們身上也有自己的重擔,要安頓好各國百姓。
“大哥好些了嗎?”陸元宵又問。
大哥當年雙腿殘疾,時常坐著輪椅。朝朝小時候是在大哥腿上長大的,大哥與朝朝,感情非同一般。
“硯書額頭受了些傷,但來不及休養,被陛下急召入宮鎮守北昭。”天下陷入黑暗,時刻都會出大亂子。
容澈說完,便速速去準備棺木。
陸元宵回到府中,府中一切都沒變,唯獨,沒了他的妹妹。
他的朝朝其實很怕疼,有時候被熱水燙手,她都會紅著眼睛要母親吹吹小手。
她該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