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不大的一居室地下安全屋,除去茶幾沙發等家具,巨大的,不知道裝什麼的好幾個箱子,過道夾縫的地方,還塞滿了雜物。

例如一人高的玩偶、蕩秋千的藤球椅子、做成沙皮狗模樣的托盤擺件,各式各樣的有趣玩意,就好像烏鴉的鳥窩塞滿了亮晶晶的石頭子、漂亮的羽毛和花果。

在靠門最遠的角落擺了張床,鋪的厚厚的褥子,軟綿綿到讓人能陷下去,被子也是最蓬鬆的。

這裡幾乎是個開在監獄裡的雜貨鋪,擁擠,狹小,漆黑,壓抑,因為唯一的窗戶有兩米高,還被白布從裡麵蒙上。

秋山竹晚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

赤/裸著上身入眠的少年茫然了幾秒,意識堪堪回魂,鎏金的瞳孔裡還殘餘著水霧。

“喂。”他嗓音沙啞,語氣裡蘊含著火氣:“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找我。”

現在才五點。

為了黑衣組織那點破事,秋山竹晚淩晨三點才睡。

他甚至做了個噩夢。

殘垣斷壁的荒蕪戰場,鮮血橫飛的槍林彈雨。

一個女人坐在山丘上,背影模糊,前方就是散發著硝煙氣息的戰場,她語氣輕柔,和這方戰場格格不入:“竹,你知道殺死一個人,需要多少子彈嗎?”

“三四發?”

白皙指尖束在唇間,朱唇輕啟:“是二十五萬。”

坐在她身邊的小男孩驚歎:“開玩笑吧,爸爸他一槍就可以殺掉一個人呢。”

“沒有哦。”女人似乎笑了笑,坐在殘陽下,她麵前的那片土地,子彈的殘骸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因為人們厭惡戰爭,竹。”

所以子彈會極力避免落在他們的同胞身上。

畫麵一轉,一個穿著軍綠裝束的高大身影,用低沉,令人信服的聲音說。

“你是指揮官的孩子,所以不會理解那些普通士兵的恐懼,他們為了指揮官的命令而戰,本身卻猶如傀儡一般渾渾噩噩。”

蜷縮在角落的男孩抬起頭,鎏金的瞳孔裡倒映著恐懼,他呢喃著:“所以,是爸爸媽媽的錯嗎?”

可爸爸媽媽作為指揮官,本身不是在為正義和和平而戰嗎?

為什麼就非死不可呢?

回答他的隻是一聲歎息,還有頭上溫暖寬厚的手掌。

晶瑩淚珠劃過臉頰,稚嫩的男孩在他的收養者懷裡氣不成聲。

“老師……”

“秋山大人!”電話那頭的稻川會成員語氣慌張,把秋山竹晚的意識拉回現實:“條野大人有聯係您嗎。”

秋山竹晚坐起身,單手捂著臉,罵了一句,試圖排除夢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隨後,聽見條野采菊的名號,腦子回過神:“條野大人,他怎麼了。”

“條野大人失蹤了。”部下沒得到答複,急的快哭了出來:“昨晚就聯係不上了。”

上一個聯係不上的還是‘濁鷹’,然後他的屍體就被抬回了事務所,這讓部下怎麼能不著急。

“條野大人失蹤前,有說過什麼嗎?比如去向?”

秋山竹晚一邊問著,一邊把床邊掛著的襯衫抓過來,他顧不上熨平整就往身上套。

以條野采菊的異能,不可能出事。

秋山竹晚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他隻可能是被困在什麼地方了。

即便這麼想著,秋山竹晚還是利落的把衣服穿好了,動作比他在貧民窟混日子遇到仇家逃亡還快。

“條野大人,對,條野大人他。”被秋山竹晚平靜的聲音安撫,對麵也冷靜了下來:“昨天晚上,條野大人接到了一條信息,然後就一個人開車離開了。”

秋山竹晚嘴角抽了抽。

這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區彆嗎。

“事務所,或者停車場有監控嗎?”

“這個有的。”

“等我過去,我和你們一起找。”

秋山竹晚披上黑色鬥篷,簡單扒拉了下頭發,推開了安全屋的大門。

秋山竹晚的安全屋在一處居民區,是最偏遠的那棟樓的地下。

淩晨五點的風還是寒冷,用以隱藏身份、除味功能的清道夫披風並不能很好的禦寒,冷風灌進少年衣角的空隙。

他調低了一點自己的感知。

很好,不冷了。

摩托停在一棵樹下。

秋山竹晚戴好頭盔,打火,騎車,一氣嗬成。

泛著淺橙的灰蒙蒙的天際下,空無一人的街道,一輛摩托車劃出氣浪。

很快,他來到了條野采菊管理的那間事務所。

就是那間珠寶店。

那天離開後,條野采菊才告訴他,這間珠寶店,其實是他手下的商業設施,也是他身為稻川會乾部被分配的大本營。

他竟然有自己的商業設施!

還是一整間珠寶店!

知道琴酒和貝爾摩德,包括幾乎所有代號成員都有自己的固定創收產業,卻因為未成年不能擁有的綠方威士忌默默咬牙。

最過分的是,條野采菊讓人把珠寶店的鎮店之寶拿出來給他看。

是一塊足二十克拉的斯裡蘭卡金綠貓眼石。

超過十克拉的貓眼石都難求了,更何況是雙倍那麼大。

這塊石頭的光學反應相當稀有,鎏金帶白的底色,淺金的貓眼帶,比黃金耀眼漂亮許多。

“喜歡嗎?”那人不懷好意。

秋山竹晚點頭如搗蒜,眼睛快長在那顆貓眼石上。

然後。

那顆貓眼石被條野采菊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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