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必須要在失去意識無法操控異能前將疼痛轉移到被連接者身上,讓對方承擔兩份傷害,否則就會死。
真是致命的消遣方式。
不得不說。
經曆過恐懼,悔恨,呼吸困難,絕望,有恃無恐,重力的洗禮,大腦空白,劇痛消逝這一係列過程,真的很解壓。
怪不得有人喜歡坐過山車跳樓機。
秋山竹晚從血泊裡睜開眼,麵無表情的看著天空。
身體的傷和痛都早被傳給某個倒黴蛋了,但大腦還沉浸在剛才的刺激中,肌肉也殘餘著方才的痛苦。
不想動。
想在這兒躺一宿。
突然,一道鼓掌聲響起。
秋山竹晚歎了口氣,支撐著坐了起來,他看向鼓掌的方向,揚起唇角,擺出一個敷衍的假笑。
“好巧,太宰。”
一群呆若木雞的黑色西裝壯漢立在那,呼吸都不敢大聲,站在前麵的幾人褲腿上都沾了血沫,就在人群前,一攤人維持著跳樓的慘烈死狀被鑲嵌在石板上,像摔碎的西瓜,黃黃白白的液體流了一地。
在屍體前,披著黑色風衣的瘦弱少年站在血泊前,鮮血彌漫到黑色皮鞋下,雪白的繃帶隨風飄動,鳶眼的少年彎了彎眉眼,應和道。
“是啊,好巧,秋山。”
“所以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從樓上跳下來完好無損,我的部下卻變成了肉餅這件事嗎?”
秋山竹晚:
你當他瞎看不見屍體上那麼粗一根麻繩嗎?
分明是綁架了被他觸碰過的人,然後跟蹤他找到這裡,現在跑來碰瓷。
被秋山竹晚用‘你看他像傻子嗎’的鄙夷目光看後,太宰治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好吧,下一個問題,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跳樓呢?”
少年微笑著看了眼身後血腥狼藉,和噤若寒蟬的部下們,笑容不及眼底:“難道你也終於想從這氧化的世界解脫了嗎?秋山。”
他本來帶著部下上樓抓秋山竹晚的,誰知一抬頭,看見人從十幾層的高樓墜了下來。
若是在墜落的途中就失去了意識,亦或者被劇烈的痛苦耽擱了異能發動,變成一攤碎肉的可就是秋山竹晚本人了。
玩這種驚險的賭命遊戲。
難道堅韌的,可悲的,拚儘全力求生存的野犬。
也會有疲憊期嗎?
頂著太宰治興致盎然的探究目光,秋山竹晚輕描淡寫的回答:“消遣遊戲。”
圖個刺激。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捏著下巴,讚同道:“被重力包裹下墜的感覺的確很棒,但後續比較麻煩,不僅要在醫院躺很久,還會被念叨,這麼說你的異能真的很方便啊”
自言自語到一半,太宰治突然左手成拳錘了一下右手,帶著笑意看向這位朋友:“光顧著敘舊,我都忘了正事了。”
他上前,親昵的搭上秋山竹晚的肩膀:“要去港口黑手黨做客嗎,秋山,或者說乾部大人?”
秋山竹晚看了眼一擁而上的黑手黨,嘖了聲,認命被太宰治勾肩搭背的押送上了早準備好的車。
上一個被鏈接的人已死,處於異能空白期的他目前就是個普通人,又落到太宰治手上
,真倒黴。
就在不遠處,一棟三層洋樓裡。
從秋山竹晚坐在天台邊吹風,再到他突兀跳下來尋求刺激,異能空白期被活捉,這一切發生時,費奧多爾都悠然的坐在窗邊,儘收眼底。
那個太宰治
紫瞳的俄羅斯人輕輕抿了口咖啡,思緒萬千。
港口黑手黨地牢。
盤腿坐在地上的太宰治把玩著手裡的刑具,漏出一個帶了點血腥氣的笑容。
“你是打算直接交代還是走程序?要知道,就算是朋友我也不會手軟哦。”
雙手被固定在牆上的秋山竹晚毫無危機感的打了個哈欠,看起來有點昏昏欲睡。
太宰治笑容有點尷尬:“好歹配合一下吧,秋山。”
秋山竹晚配合的掙紮了兩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求求你彆傷害我。”
聲音惟妙惟肖,生動形象的表現出了被帶到審訊室的恐懼和驚慌,和滑跪巨快的央求,就是配上他麵無表情的臉,有點諷刺。
大有一種有本事你就用刑沒本事就閉嘴的蔑視。
太宰治:
他放棄了,盤著腿托著腮,直接問:“白麒麟是什麼人。”
“他叫澀澤龍彥,是異能特務科為了擺平抗爭引進橫濱的異能者,不過失控了,異能是【龍彥之間】,效果大概是將異能者異能剝離,並且驅使異能體殺死主人。”
乾脆利落的交代了嗎?
太宰治遲疑兩秒,繼續試探性的詢問:“他手下隻有你一個乾部?”
“還有織田君和我其他幾個部下。”
聽見織田作之助的名字,太宰治有些不可思議:“我們前兩天才一起喝過酒欸!織田作那家夥也太淡定了吧。”
秋山竹晚翻了個白眼:“織田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為白麒麟工作,有什麼不敢和你一起喝酒的。”
太宰治點點頭,若有所思:“這倒也是。”
“你沒問題了能給我換間牢房嗎,這好臟。”
見太宰治在思考,秋山竹晚有點嫌棄的看了眼鎖在手腕上鏽跡斑斑的鐵鏈,這審訊室大概是用了沒打掃,上一位的血還殘留在牆上半乾,蹭的背後黏糊陰涼。
“有,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太宰治單手搭在下巴上,點了幾下:“你是故意選我路過樓下的時候跳下去的,目的是名正言順的和我單獨相處,送出白麒麟的情報。”
但目的呢?
情報販子是最講利益的。
幫助港口黑手黨對秋山竹晚來說根本無利可圖。
更彆說秋山竹晚一開始又是為白麒麟創立組織,又是提供情報輔佐獵殺異能者的,突然間設計了這場見麵,反手幫港口黑手黨,壓根無法解釋。
總不能是他突然良心發現了吧。
幾秒後,太宰治突然想明白了什麼,瞳孔猛地放大,看向秋山竹晚。
“你跳樓的時候,是不是有第三方在場。”
秋山竹晚一挑眉:“你想明白了?”
這麼快,太宰治這家夥,智力也太驚人了。
不過算上他,太宰治,費奧多爾,還有個異能特務科的特工,是四方,不過除了秋山竹晚,其餘兩方所待的舞台都看不見那名特工。
太宰治越想越心驚:“所以,派你到白麒麟身邊的另有其人。”
秋山竹晚那個神秘組織在這場抗爭中,也扮演著被蒙在鼓中的角色。
太宰治莫名有了一種‘秋山竹晚果然是個二五仔’的感覺。
秋山竹晚爽快的嗯了一聲,金瞳中帶了點戲謔:“其實你不用想那麼多,直接問我就行了。”
“在這場抗爭裡,澀澤龍彥
就是顆棋子,而我是幕後黑手推到台前的擋箭牌。”
能讓秋山竹晚甘願做幕布,沒露麵就攪得橫濱天翻地覆的家夥,到底是怎樣恐怖的下棋者
太宰治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看著秋山竹晚,聰明的頭腦暫時有些混亂。
如果秋山竹晚是幕後黑手的走狗,不應該一心一意輔佐白麒麟嗎,為什麼會故意被他抓,泄露了這麼多對白麒麟不利的情報?
幕後黑手,港口黑手黨。
難道還有第三方勢力存在嗎?
一個希望橫濱混亂,又希望橫濱混亂被平息的勢力政府?
不可能,秋山竹晚不反社會就很好了,怎麼可能是政府的人。
太宰治越想越疑惑,腦海中衍生出幾百條走向,卻沒有哪一條是完全符合邏輯的。
總不可能是真翻車了吧,他一切推理的前提‘秋山竹晚設計了這場見麵,為的是送出情報,幫助港口黑手黨’根本不成立。
彆開玩笑了。
秋山竹晚以‘罪’量化人類,也會為無罪之人的死而動容,但絕對不可能因此影響了行動。
還是說,他把秋山竹晚想的太厲害了,秋山竹晚真的隻是精神崩潰一時翻車?
“彆想了,我就是故意被你抓的。”
秋山竹晚看著太宰治鑽牛角尖,默默打了個哈欠。
其實他設計這波多此一舉的被抓,目的挺單純的。
就是為太宰治送點情報,讓這位智多近乎妖的好友快點解決白麒麟結束抗爭,順便降低下費奧多爾的警惕心,彆讓老鼠把他看的太高了。
秋山竹晚真的就一普普通通情報販子。
手無縛雞之力那種,路上套個麻袋就套走了。
至於他被抓困在港口黑手黨這件事,無傷大雅。
畢竟還有澀澤龍彥這位上司在嘛。
太宰治聽到秋山竹晚承認故意被抓,茫然了一秒,隨後,一個早被他淘汰的可能浮現。
秋山竹晚故意被抓的目的是為了混進港口黑手黨,圖謀些什麼。
之所以最先排除掉這一可能,是因為秋山竹晚這一行為可以和‘故意被警察抓進監獄判了個無期,結果目的是為了揍某個獄警一拳’相提並論。
想揍人,趁獄警下班給他一拳不就完了,還得親自進一趟監獄?
相對的,就太宰治這個體術,想抓他,在他下班去喝酒的時候套個麻袋就行了。
太宰治用吃了死蒼蠅的表情盯著秋山竹晚看,一時說不出話。
這感覺,就好像在數學競賽上看見1+1等於幾的題目,驗證了半天哥德巴赫猜想,結果發現答案就是2那麼簡單。
“時間到了。”
被鐵鎖束縛在牆上的少年唇角勾起一個笑容。
他話音剛落,審訊室的地板就是一陣地動山搖,巨大的爆炸聲應聲而起,天花板掉下許多土渣,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燈泡‘啪’的一下熄滅,整間屋子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