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肖思齊便拿主意,年後開春就回東郡肖家一趟。

肖稚魚聽說要回族中的消息,心情倒有些複雜,肖如英親事的改變,很多事都已與前世都有了差異。前世她嫁給鄭縣郭二郎,親事催的急,也沒那麼多講究,不需要回東郡族中。現在換成太原郭氏就完全不同了。肖稚魚從未去過東郡,心下還有些好奇,見阿姐怏怏不樂,她湊上前問緣由。

肖如英道:“那時你年紀小不知事,當初父親在外丟了性命,母親病亡,族中給我們家分的銀兩隻有多少,還是阿兄去吵了幾回才拿回一些,我們要離家的時候,他們沒一句挽留,儘是冷言冷語,還有人想要將你留下給族叔收養。”

肖稚魚聽得眼皮都跳了兩下,對東郡肖氏頓時生出惡感。

卻聽肖思齊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今時不同往日,當初主持族中事務的伯父亡故已有兩年,臨終前還托人送書信來勸我們回去,將死之人,其言也善,我知你心裡還有舊怨,如今正好回去瞧瞧。”

肖如英聽說伯父已過世,神情有些複雜,許久過後歎了口氣,再沒抱怨什麼。

肖稚魚看出來阿姐嘴上利害,實則已經有些心軟。

轉眼就到了年節,家中內外都收拾了一趟,又添置了不少東西,家具器具,衣裳首飾,還有雞鴨魚肉等吃食。肖思齊給了銀兩之外,肖如英還將匣子裡的珍珠換成銀錢貼補家用。

肖思齊發現後覺得不妥,肖如英態度卻極坦然,道:“阿兄上次不是告訴我,這是郭令阿姐借他人之手贈我,一匣子的珠,做首飾卻是太多,她應是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有意資助,送金銀太過露骨,這才送的珍珠。我們還需回東郡去,這吃穿用的也不能太寒酸,阿兄還是聽我的吧。”

肖思齊難得開了個玩笑,“親事還未定下,我怎麼已有走了裙帶的感覺。”

肖如英鬨了個大臉紅。

肖稚魚笑道:“這又有什麼,不怕有人相助,就怕想走還沒得走呢。”

肖思齊在她腦門彈了一下,道:“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叫人聽見笑話。”

兄妹三個說笑一陣,肖思齊看著兩個妹妹,心道英娘瞧著潑辣爽利,實際上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心腸很軟,而幺娘則相反,看著嬌美柔弱,卻極有主意,輕易打動不了,有時偶爾一句戲語,能叫人心驚肉跳。

肖思齊決定與郭家的親事後,對

肖如英行事沒有不放心的,便將更多注意力放在肖稚魚身上,見她把從前喜歡擺弄的精巧玩具全收拾起來,每日看書習字練琵琶也不需人催促,偶有外出,舉止有度,待人接物分寸拿捏的正好。肖思齊聽肖如英說過在林家做客時,林七郎被肖稚魚捉弄的事。

他暗自感歎,他已看到幼妹身上的不凡,也不知未來要配什麼樣的人家,才不會屈了她。

很快元日的熱鬨過去,肖家兄妹又在縣中走動幾日,如今林家及其他幾家有頭臉的都已聽到風聲,知道肖如英要嫁去太原郭家,態度熱絡遠勝過往幾年。

等全家收拾了行禮,準備去東郡。家中留了蔣叔一個看家,潮生潮落隨行。

這日清早,肖稚魚跟兄姐出門,看見門外有兩輛馬車早就候著了,趕車的人瞧樣貌就是一對兄弟,對肖思齊恭敬稱呼郎君。

肖如英上車,掀起車簾朝外張望了兩眼。

肖稚魚問道:“阿姐在看誰?”

肖如英道:“還有誰,看阿兄呢。”

肖稚魚捂著嘴輕笑,“剛才那兄弟兩個看著就是世族出來的豪仆,絕不是阿兄臨時找人雇的,阿姐是在等著瞧郭郎君罷。”

被幼妹戳穿心事,肖如英一陣羞惱,對著她腰上狠狠撓了幾下,肖稚魚一麵笑一麵忙求饒。

此去東郡需要走半月車程,馬車晃悠悠離開縣城,肖稚魚坐了一陣,忍不住掀開簾子看外麵,瞧見挑擔進城的樵夫,也有挎著包袱來往的路人,到了城外,行人漸漸稀少。兩輛青色馬車等在官道旁,另有四個奴仆,兩個健碩的侍衛等候在側。

郭令從馬車下來,喊著肖思齊的表字,“安賢兄,久候多時了。”

肖稚魚聽見外頭聲音,立刻來了精神,笑眯眯地看著肖如英道:“果然來了。”

肖如英端坐著佯作鎮定,手卻已經捏在一起,聚精會神聽外麵的聲音。

郭令與肖思齊寒暄幾句,便說自己有事需出門,方向正是往東郡去,又擔心肖家兄妹路上能用的人少,便在這裡等著可以一起走。

肖思齊明白他的意圖,也不會去故意拆穿,見他準備充足,帶的人也多,態度上對肖如英很重視,他心裡也覺滿意,便招呼郭令一起上車。

四輛馬車彙集成一隊,繼續出發。

肖稚魚剛才掀簾子好幾回,這時卻動也不動。肖如英心中羞澀,不好自己去掀簾子看,讓潮落找了幾根絲絛出來編弄。

雖說已是春日,但寒意未消,馬車走了小半日,車上的人手腳難以舒展,漸漸便感覺身體有些涼。這時馬車忽然又慢慢停住,仆從遞了兩個暖爐進來,道:“給肖娘子和小娘子暖手。”

肖稚魚去看肖如英,她唇角微微翹著,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對外道了聲謝,取過手爐塞了一個到肖稚魚的懷裡。

肖稚魚摸了摸熱乎乎的手爐,笑道:“郭郎君這份細心真是難得。”

肖如英仍舊專心編絲絛沒接她的話,耳根卻控製不住有些泛紅。

肖稚魚想著前世郭二郎對肖如英冷淡,從沒有這樣體貼過,不禁有些唏噓,現在看來,郭令找著理由要來相送,做事又周到,顯然對親事很重視,她為阿姐感到高興。

肖稚魚拉著潮落,讓她用手爐暖了一會兒身體,三人說些閒話,路上歇了幾次,入夜前趕到城中休息。

這一行走的是淮南道,走了四日,抵達光州。郭令安排了一家客棧入住。

肖稚魚姐妹在馬車上搖搖晃晃地趕路,十分疲倦,到了樓上屋裡,趕緊打了熱水來梳洗。肖稚魚正任由阿姐擦臉,忽聽後院一陣吵鬨,幾日相處下來,郭令身邊幾人的聲音都已經熟識,剛才有一聲喊叫,好像就是郭令的隨從。

肖如英推開窗戶朝下張望,肖稚魚也湊過來看。

後院大門敞開,場麵亂紛紛的,仆從都站在馬車旁,隻聽有人喊著“有賊()”,客棧小廝拱手哈腰,道:諸位彆急,剛才我瞧見有人去追了,咱們再等等。()”

肖思齊與郭令聽到動靜,從堂裡出來,問是什麼事。

奴仆趕緊過來稟報,原來剛才他們牽馬車從後院進來,幾人著急搬東西,這才剛從車裡拿出一個包袱,門外不知從哪竄來個人,身手快如閃電,劈手奪了包袱就跑。仆從嚇得腿軟,尖叫著喊有賊,侍衛跟著郭令進堂裡去了,並未在場,正當奴仆慌亂的時候,院裡原本就有個看馬的小廝站了出來,道:“你們等著,我去捉賊。”話音未落,人已經飛奔出去。

郭令聽仆從說完,麵露訝色,問客棧小廝道:“剛才跑去捉賊的也是你們這兒的?”

客棧小廝迎來送往見過不少人,隻看談吐衣著就能猜出他人身份,他看出郭令身份不凡,擦著頭上的汗,道:“回這位公子,去捉賊的那個是給我們看馬的小子,叫楊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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