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譚叔叔那邊要進貨，薑書然算著衣服一點點攢，半個時間肯定能攢出來。第二天晚上去擺攤時，譚勇也跟著一塊兒去了，發現這些衣服賣的是真好，剛到地方擺上，沒一會兒就呼啦圍上來一群人。
“你們這衣服，能批發不？”
賣完衣服正打算收攤回家，突然有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走過來問。他穿著得體又精致，手腕上戴著塊手表，腋下夾著個黑色皮包，一副有錢人的裝扮。
眾人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唯有薑書然反應迅速：“哥哥，你要批發多少件呀？少於一百件的話是原價，多於一百件可以給你便宜些。”
年輕男人沒想到會是個小姑娘跟自己搭話。他頓了頓，又笑著回：“我想進五百件，能便宜多少啊？”
五百件！
薑書然先是一喜，接著又皺起了眉頭，加上譚叔叔那邊的四百件，一共就是九百了。沒個十天半個月估計做不出來，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等。
她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想法，眨眨眼睛，為難地說：“進貨價，上衣是7.5，裙子15，半身裙和褲子8.5。而且如果哥哥確定要進貨的話，可能要等一個多星期才能拿到貨。”
年輕男人沉默下來，大概思考了幾分鐘後回道：“可以，那我一個星期過後來，在哪裡拿貨？交多少定金？上衣我要兩百件，裙子兩百件，剩下褲子半身裙各五十。”
“給一千定金就行啦，尾款拿貨的時候付清。”薑書然笑眯眯地說。
“成。”
年輕男人動作利落，從皮包裡掏出了一千塊錢數了數遞過去：“這裡是一千，你數數對不對？”
薑書然接過錢，甜甜地笑：“不用數啦，我相信哥哥不會騙人。”
林成河還是頭一次跟小姑娘談生意，感覺有些新奇。
他這次是回來走親戚的，發現親戚家女兒穿得衣服樣式好看又新穎，從來沒見過，便問對方是從哪裡買的。他經常批發東西倒賣賺差價，走過很多城市，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這衣服肯定能大賣，迫不及待想去進貨。
生怕晚了就沒貨了。
這些衣服帶去省裡賣，每件至少能賺個兩三塊錢。
林成河算盤打得劈啪響，見眼前的小姑娘和她家人似乎已經收攤了，便歇了想要打探消息的心思，笑著跟他們道彆。
“學前，你這閨女有魄力，能乾大事兒。”旁邊看了全程的譚勇再次感慨，抬手拍拍好友的肩膀。而且他也發現自己進貨的價格比那個年輕男人要稍微少些，明白是小姑娘看在兩家人關係好的份上，給了他一個友情價。
這丫頭又會做生意又會做人，才十歲啊，太妖孽了。
薑學前笑了笑，很驕傲，又有點愁：“我就怕這丫頭一心賺錢不想讀書了。”
“爸！您放心吧，我考試肯定給您拿第一！”薑書然聞言扭頭保證。
她上輩子好歹也是個學霸，重活一回，總不能比不上上輩子吧？到了初中高中或許沒法保證，但小學課程，拿滿分還是能做到的。
“姐姐拿第一，那我就拿第二好了！”薑書興嚷嚷出聲。
薑學前拍拍他的小腦袋，逗弄他：“你就不能也拿個第一啊？”
薑書興撅著嘴小聲嘟囔：“我沒有姐姐厲害，拿第二也可以嘛，爸爸你彆太調了，第一第二都在咱家呢！”
眾人一聽，都忍不住笑起來。
薑書然也笑，笑著笑著又回憶起上輩子的事情。
弟弟成績並不差，姐弟倆當初考上了同一所大學，明明該是喜事，卻因為沒錢供養兩個孩子一起上大學，家裡氣壓低到極點。
她和弟弟都爭著說自個兒不想讀書，想出去打工。
那段時間，父母肉眼可見的蒼老了許多，頭上白發止不住地冒出來。
最後還是弟弟趁著家裡不注意，撕碎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偷偷離開了家裡。
薑書然眼神微暗，拉著弟弟的手，鏗鏘有力地說：“弟，到時候我幫你複習，你也拿第一！”
薑書興：“……”
大可不必。
他覺得，拿個第二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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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九百件貨，薑書然決定這段時間先不出去擺攤了，把譚叔和年輕男人要的貨先做出來再說。而且她還得儘快找到新的布料貨源，不然倉庫裡的布料一用光，這生意就斷了。
薑書然打算讓爺爺再跟自己去一趟那個布料廠，問李廠長要不要跟自己建立一個長期交易關係，當然價格上必須得便宜些。
除了布料外，還有員工問題，十五個人太少了，得再找幾個。
兩批貨她能賺九千，加上小金庫，差不多一萬五六。拿五千塊錢進貨，找員工，剩下一萬存著以備不時之需……
這錢賺得多，花的也快啊。
薑書然心裡感慨萬千。
隻是還不等她一一解決這些問題，家裡突然就來人了。
來的人是十五個員工之一。
她有些不好意思，拘謹地站在門口，也不進門，跟李秀花說：“李姐，我恐怕不能給你們做衣服了。”
“咋的了這是？”李秀花有些疑惑，側了側身子招呼她，“彆在門口站著，進來坐下喝口水慢慢說，是不是遇見什麼困難了啊？”
女人擺擺手，十分抗拒：“不了不了，我說完就走，家裡還有一堆事兒等著我去做呢。就挺不好意思的，但我真的沒法再給你們做衣服了，姐，實在是對不起哈……”
李秀花沒多想，以為是對方家裡出了什麼問題，和藹地回道：“害，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搞得這麼緊張乾啥！沒事兒，不能做就不能做吧，等你啥時候有空了再來接也成。”
“謝謝李姐，那我先回家了。”
“回去吧，路上小心啊。”
李秀花搖搖頭關上門，轉頭看到孫女不知何時從屋裡出來，正歪著頭疑惑地看過來。她邊往裡走邊解釋，“咱們員工宿舍後麵那條胡同，姓陳的那家，家裡三個兒媳婦，個個脾氣都不大好，壓在她頭上。”
“她男人又走得早，幾個兒子被媳婦兒管著不咋搭理她，日子不好過。她男人跟你爺爺關係不錯，我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哎，看樣子，估計是他家裡麵又鬨起來了。”
薑書然沒說話，覺得這事兒可能跟奶想的不一樣。
倒不是她喜歡把人往壞裡想，但婦女躲閃心虛的神情太明顯了。對方很有可能是看她們賣衣服生意那麼火爆起了單乾的念頭，畢竟那衣服她自己也會做了。
薑書然沒法對這種行為做出評價，隻在心裡悄悄把人給拉入黑名單，也沒把這個想法說給奶奶聽，怕奶奶會愧疚，畢竟是她挑的人。
等解決完布料問題之後，要想法子杜絕這種情況的可能性。
事情真多啊。
薑書然心裡歎著氣兒。
她收斂心神，等爺爺晚上過來吃飯時跟他說了找布料廠合作的想法。
薑衛國乾脆地應下，第二天爺孫倆去布料廠找那位李廠長談合作。布料廠比上回還要清冷，聽說是三分之二的人都被停薪留職了，閒在家裡沒活兒乾，就算鬨也沒用。
李廠長也愁著呢，他在布料廠待了這麼多年，廠子就像是他另一個孩子。現在廠子一日不如一日，他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但急有啥用呢？
成衣代替了布料，那些服裝廠能自己製布，不需要從布料廠進貨。服裝廠不倒，布料廠生意就好不起來。
在這種時候，過來談交易的薑衛國爺倆，在李廠長眼裡就如同時救人於水火的菩薩。雖然單子不是很大，但蚊子在小也是肉，總比徹底涼涼要好得多。
至於價格方麵嘛。
李廠長努力爭取了一下，讓廠裡至少能有個賺頭。
談到後麵，兩邊都很滿意，簽下合同約定好每個月布料廠都要為他們提供一次貨。還是按照老規矩，貨物暫時存放在倉庫。
敲定好合作細節，離開布料廠後，薑書然也沒急著回家，讓爺爺陪她在家附近看看有沒有空著的房屋出租。
爺孫倆逛了一會兒，還真看到有個要出租的房屋。
薑書然看了眼，是個小院子，一共有三間空房，每間房麵積都不錯，如果整個租下來一個月的房租是六十。
這地方很不錯，她直接交了半年的房租。
薑衛國沒說話，等房東走了之後才開口問孫女：“然然，你租這房子乾啥啊？”
“我想搞個服裝小作坊，買幾台縫紉機回來放著，然後招會做衣服的員工到這兒來做衣服，跟在廠裡上班差不多。”薑書然說出自己的想法，“不過要比廠裡自由，隻要完成了每天的目標任務，想啥時候上班下班都成。”
“而且想接下這份工作就必須跟我簽個合同，不需偷偷拿我的衣服出去賣，被發現就要賠違約金。辭職之後想賣衣服也可以，但不能跟我在同一個地方擺攤，價格也不許比我的低……”
這是她想出來的法子。
薑衛國其他沒咋聽，腦子裡就循環一句話，‘要開小作坊’！
他睜大眼睛，聲音變了調：“啥，你要開廠？？？”
“……爺爺，不是開廠，是開小作坊。”薑書然解釋。
她確實想開廠，但這不是沒那麼多錢嘛。
薑衛國啥也沒聽進去，滿腦子想的都是我孫女要開廠了，我孫女真的要開廠了，我孫女居然要開廠了！
他恍恍惚惚跟孫女回到家，跟丟了魂似的。
李秀花瞧他這副模樣，詫異地問：“你這是咋了，出去一趟怎麼跟丟了魂似的？遇到啥事兒了？”
“秀兒啊。”薑衛國緩緩轉頭看過去，非常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咱們孫女，要開廠了！”
李秀花腦子一懵，表情空白：“你說啥？你再說一遍？”
“然然，咱孫女，要開廠了！！”
“……”李秀花伸手摸摸老頭子的額頭，“沒發燒啊，咋開始說胡話了。”
薑衛國一把抓住放在額頭的手，很激動：“我騙你乾啥，這是然然親口跟我說的，連房子都租好了，說抽空讓學前帶她去市裡買個二十台縫紉機回來……”
李秀花：“……”
天啊！孫女要開廠了！！
神情恍惚的人又多了一個。
等到陳如和薑學前下班，恍恍惚惚二人組變成了恍恍惚惚四人組。
被追問是不是真要開廠的薑書然：“………”
她表情一言難儘，歎了口氣，疲憊解釋：“爸媽，爺爺奶奶，我那不是開廠！我那就是一個小作坊，離開廠還差得遠呢！！”
“對了爸，你什麼時候有空跟我去一趟市裡，我想買縫紉機。”
薑學前鬆一口氣。
他就說自家閨女才十歲怎麼可能就開廠了，忒恐怖：“我這個月還有天假，你要急的話我明個兒就休息，對了，咱家不是有縫紉機嗎，怎麼還要買？”
“我要買二十台。”薑書然解釋道：“最少二十台。”
“這麼多？？”
縫紉機兩百塊錢一台，二十台得四千塊錢呢！
薑書然笑眯眯：“當然啦，我們生意太好了，現在人手不太夠，得多招些才能忙得過來……”她把之前跟薑衛國說過的話重複一遍，然後拜托李秀花和陳如幫自個兒找人，光靠她估計找不到員工。
最重要的一點，那些員工一定要簽員工合同，不簽的不收。
李秀花婆媳倆神情複雜地應下。
家裡四個大人都被安排了工作，一旁的薑書興有點不高興，撅著嘴原地蹦躂了一下：“姐，那我呢，我乾啥啊？”
薑書然摸摸弟弟的小腦袋瓜，“你當然是跟我和爸爸一起去市裡啦~”
薑書興重新露出笑容：“好耶！”
幾個大人看看親昵的姐弟倆，苦笑著對視一眼。
孫女/閨女實在太厲害了，她以後就算真的要開廠，也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