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外的話,胡言日後能在韓家做幾十年管家,婉娘承擔了家裡的夥食,反倒是醫術還沒找到合適的弟子。
目前家裡的地方不夠,再多個人都嫌擁擠。
她是想著收個走讀的弟子,可惜人家首選的是醫館,而非秦鹿這個沒有任何治療案例的女子。
去年因秦鹿的原因,杏林堂的孫大夫被處決,她在縣裡的名聲並不好,至今出門有認出她的百姓還會在背後指指點點。
秦鹿出門的次數本就不多,自然不在意。
她都在為韓鏡考慮,就算那些人不知內情,可言語能殺人,能避則避。
今兒是華陽縣的大集,城內主街上從天不亮就來了很多四裡八鄉的百姓擺攤售賣。
胡言用過早飯後,準備出門去看看,順便買些新鮮的肉菜。
“胡管家,我和你一起。”韓鏡從屋裡穿戴整齊出來。
胡言手裡拎著籃子,籃子裡還放著一個布包,“小公子倒是有興致。”
“今天上午娘不開課,待在家中無聊,索性出去走走。”說罷,衝著東廂房道:“婉娘不去嗎?”
馮婉瑜拎著繡繃走出來,“這次我先不去,下次再說,小公子和胡管家慢走。”
穿過兩條胡同,來到中心大街上,左右兩邊是長長的攤位,雞鴨魚肉各種新鮮蔬菜應有儘有。
“咱們買什麼?”韓鏡看著兩邊的攤位問道。
胡言略一沉吟,道:“買幾顆新鮮的白菜,夫人說要包餃子吃,買兩根蘿卜,再買一斤肉,兩斤排骨,婉娘還說要買幾塊大骨熬湯,還要打一罐醬油,還要買些豬脂榨油。”
家裡的采購是胡言管的,因此也最是清楚。
如今的百姓吃的食用油隻有動物油脂,貴族才能用得起貴如黃金的麻油,民間幾乎看不到麻油的影子。
“還要買一袋麥,夫人說有了新的美食方子。”
倆人想到即將品嘗到新的美味,都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
“胡管家,咱們快點吧。”韓鏡不動聲色的催促道。
“哦,小公子說的是。”胡言同樣滿臉期待。
卻說每逢縣城大集,四裡八村的百姓都會彙聚於此。
韓家自然也不例外。
韓王氏帶著韓大牛夫婦以及三個孫子天不亮就往縣城趕,到了後韓大牛很快就消失了,小王氏念叨幾句,不情願的守著三個孩子跟著婆婆身後轉悠。
孩子正是調皮的時候,看到什麼都好奇,見到什麼都想買。
莊戶人家,怎麼可能縱著孩子胡亂買東西,任憑仨孩子如何鬨騰,最終韓王氏隻買了幾塊糕糖給他們解解饞。
韓王氏這次進縣城的主要目的,是要再買幾隻小雞仔回去養著。
老二征了壯丁,家裡少了個勞動力,進項自然也少了,多買幾隻雞仔回去留著下蛋,賺個口嚼。
這邊韓鏡跟著胡言買了蔬菜,路過雜貨鋪,胡言指了指裡麵。
“小公子在外麵等著,我去打一罐醬油。”
“行,東西放這我看著。”韓鏡瞧著旁邊的攤位,竹筐裡擠滿了黃橙橙的小雞仔,瞧著特彆的可愛。
他們家沒有養雞,娘覺得小雞仔放養著到處拉屎,折騰的庭院不乾淨。
圈起來養得話還不如在外邊買著吃,方便的很。
他覺得都一樣,娘卻說圈養的雞不如放養的好吃,具體表現在哪裡,他品不出來。
胡言進了雜貨鋪,他站在旁邊盯著小雞仔看的津津有味。
突然一個人走上前,伸手推了他一把。
“狗蛋。”
抬頭看著眼前的韓永平,他心下一片冷冽。
不等他開口,身材瘦小滿臉刻薄的韓王氏走了過來。
“小雜種,你在這裡乾啥?”
那表情,活似看到了掘墳鞭屍的仇人一般,恨不得把他給撕扯成碎屑。
長輩都如此,更彆說是小孩子了。
韓永安和韓永順見狀,紛紛開始拱火。
“小雜種小雜種,小雜種你在這裡乾啥?奶奶問你話呢小雜種……”
周圍的人見有熱鬨可看,紛紛瞧了過來,路過的百姓偶有駐足觀看的。
韓鏡沒同他們鬥嘴,照著韓永平那囂張的臉上,狠狠的抽了一個大耳瓜子。
腦袋被打偏,被打的臉頰瞬間紅腫起來,半邊臉火辣辣的疼。
抽噎兩下,下一刻韓永平裂開嗓子,尖銳的哭喊起來。
那架勢,不把蒼天哭的裂開誓不罷休。
小王氏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看到兒子哭,心都碎了。
她搖晃著肥碩的身體上前,一臉橫肉看上去就不好惹,蒲扇般肥厚的爪子朝著韓鏡揮過來。
“你這個小雜種,敢打我兒子,看我不弄死你。”
韓鏡又不傻,雙腳靈活的遊走,避開對方的襲擊,躲進人群裡。
圍觀的人見狀,紛紛搖頭勸架。
“大嫂你這至於嘛,小孩子打打鬨鬨本就尋常,大人摻和到裡麵成何體統。”
“可不是嘛,你家這幾個孩子罵的多難聽,人家小孩愣是沒回嘴。”
小王氏氣得五官扭曲,更顯醜陋。
“我呸,感情被打的不是你們兒子,這小雜種就該罵,一個得道神仙都說他克六親,再幫著這個小畜生說話,小心他克死你們。”
韓鏡從一男子身後探頭,道:“那為何沒克到你們?”
“你這個小畜生,那是老娘命硬。”邊說邊張牙舞爪的去抓人。
即便是個成年男子,也依舊沒擋得住小王氏的噸位,險些被撞飛出去。